周时间,夜里总会下雨。
雨不大,蒙蒙的小雨,有时候伞也不必打,他们抱着购物袋,穿过街道,石板路面被打湿,反射煤油灯和橱窗的光,望过去一路是湿漉漉、亮晶晶的。
有时候去小餐馆吃饭,有时候在超市买来食材,自己做——准确地说,周濂月做。
意面、牛排、烤蔬菜和牛肉汤……都是简单菜式。
公寓面积不大,厨房也小。
南笳总要挤在周濂月身边,不漏过他的每一个动作,仿佛只要错失一环,就很难想象,这些食物确实是他亲手做出来的,而不是某种魔术。
吃过饭,他们各自忙一会儿自己的事,然后去洗澡,回到沙发或者床上,开一部电影。
有时直接相拥入眠,有时候不会。
他们像是与尘世隔绝,过着某种隐居的生活。
慵懒,无所求。
-
雨声打在公寓的窗户玻璃上。
英国的夜雨和北城、和南城都不一样,有一种莫名的,诗意的伤感。
蓝牙音箱里在放the berries的歌,呼吸、交谈的话语和一切的动作,都因此变得温柔和缓慢。
周濂月伸臂去摸柜子的抽屉,顿了一下,伏在她肩头,停下了动作。
“……没有了?”
“嗯。”
南笳的皮肤刚刚出了一点汗,音乐还在继续,情绪却被扯断了。
她有微微的不爽和茫然。
周濂月转头看了她一眼,爬起来,捞了长裤随意套上,而后拿薄毯将她一裹,抱起来,一边往书桌走去,一边说,宝贝我们聊个严肃的话题。
南笳在桌上坐了下来。
周濂月站在她面前,一手撑在书桌边缘。
他没戴着眼镜,看她的时候比平常凑得更近几分,声音微沉的,问她:“笳笳,想过生孩子的事儿吗?”
“我……”
“你别紧张。我尊重你的意见,如果你觉得不必,我们就不把这事儿纳入考虑。”
南笳看着他的眼睛,他目光总是沉静的,能给她一些勇气,“我想,但我不敢。”
“为什么?”
“你曾经说,你怕你会做不好。而我是怕,我会保护不了。我爸妈他们那么爱我,可是我还是……”
周濂月伸手将她一拥,她低头,额头抵在他肩膀上。
“不是还有我吗?”他说。
“我知道……”
“你要知道,没有绝对周全的保护。到一定时间总要放手的。你经历了那么难的事,也都过来了。你要相信生命本身的力量。”
南笳点头,无端眼眶湿润。
周濂月温柔得不像话,低头亲亲她的潮湿眼角,“等你准备好。”
南笳不再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她轻轻呼出一口气,“我已经准备好了。”
周濂月一顿。
她抬头,亲他,“我已经准备好了。”
“刚刚?”周濂月笑问。
“刚刚。不可以吗?”
“可以。”他说。
都不再出声。
音乐声和雨声,一切都是轻缓的。与之相反的是他们,像跳脱出既定框架的乐章,音符激扬。
她直接接纳他,某种指向性明确的想象,叫她觉得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他也变得不一样,那种力量像是要拖着她一起毁灭。
或许,爱的奔赴本身,就是自毁倾向到达极限的唯一选择。
他们没有别人,只有彼此。
明知毁灭的结果,也会毫不犹豫赴约。
爱是世间唯一解。
like dying in the sun
like dying in the sun
like dying in the sun
……
(*)
雨下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