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一点,只早一点,他一定不会痴心妄想,一定不会想与他白头偕老,一定会把那些疯狂的念头全部斩断。
可他很快又明白。
早一些又如何?
哪怕是第一次见面时,沈争鸣告诉他:“这是你血脉至亲的弟弟。”
他又会怎样?
他能远离雍理吗?他能收回注视他的视线吗?他能忍住不靠近他吗?他能再被他一次次温暖了之后不渴望吗?
毫无疑问,他依旧会爱上他。
哪怕丧尽天良。
正如现在,他无时无刻不渴望着他。
沈君兆伸出手,指尖颤抖地碰上雍理白皙的面颊。
一触即离,已是钻心之痛。
如果注定要下地狱,他只求独身一人。
雍理总会忘了那份年少荒唐。
他和他不一样。
他没了雍理,身边空无一人。
雍理还有朋友,有家人,有收入后宫的美人也有朝廷真心拥戴他的臣子。
更不要提雍理满腔抱负,为民为国,是注定的仁君明主。
雍理的身边总能聚集无数人,他也不过是其中之一。
以前的沈君兆会觉不甘和不安,那想要独占他的心思简直要把他逼疯。
现在他觉得,这样挺好。
雍理这一觉睡得委实香甜,醒来时沈君兆已经走了。
他略有点失望,倒也能很快宽慰自己。
罢了,两年前那一出,他也该涨涨记性。
看着风光霁月,完美无缺的沈相,有着最致命的心病。
他好了伤疤忘了痛,一味逼他,把人逼出事怎么办?
不想说便不说,不想再爱他就不爱吧,人好好的比什么都重要。
雍理打起精神,心里惦记上正事。
子难一直负责这他背地里忙的事,此时他把旁人支走,问道:“容清的弟弟可有信了?”
子难摇头:“商野拿着他给的线索找了许久,了无音讯。”
雍理这心便是一揪:“那孩子刚刚十三,可别又……”落进那腌H之地。
子难默然。
想想这一族人的凄惨遭遇,雍理只觉心里堵得慌。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可他贵为帝王,却护不住这小小的一族人。
这还是他义姐的临终托夫。
那位救了他性命、以一己之身换回大雍数十万兵士性命的女孩唯一的心愿。
翌日。
六州使臣入京,少不了又是一通忙乱。
雍理在朝上受了使臣叩拜,在如云的寿礼中,为首的男子尤其夺目。
阔别三年,少年早已褪去稚气,通身气派还真担得上六州圣子之名。
三年前雍理十六,梁铭十四。
虽说雍理比他年长两岁,但游牧民族身强体壮,梁铭足足比雍理高了一个头。
如今雍理将及冠礼,梁铭也不过才十七岁,可一身笔挺汉服,肩宽窄腰的男人哪有半点少年稚气?
他生了一双碧色眸子,肤色是吸满阳光的小麦色,发型学了汉制,却难掩桀骜,尤其是那弯起嘴角后露出的雪白牙齿,更显狼性。
梁铭行得是地地道道的大雍礼节,姿态却无半点恭敬,目光甚至撑得上虎视眈眈。
雍理居高临下地望着他,声音沉静:“许久不见,圣子清减了。”
梁铭从下而上望他,却像是穿过白玉石阶,与他对视:“两年又二百五十六日。”
他大雍官话说得字正腔圆,配合醇厚的低音,十分悦耳,只是朝上诸臣无人知道他此语何意。
雍理眉峰一跳,暗骂一声:狗东西。
当然面上元曜帝相当雍容大气:“圣子且安心,六州既已归顺大雍,大雍定不会亏待子民。”一句话解释了梁铭这话的意思,两年又二百五十六日,可不就是雍理降服六州的日子。
这一军,将得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