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渐看着成堆千纸鹤,在灯光照射下,四周蒙上了一层梦幻光晕。
如梦如幻。
当年阿姨也给自己折了很多千纸鹤。
他很喜欢,每一天都要数一次,从一数到最后,乐此不疲。
直到父亲出现。
——这是你妈那个贱人,给你折千纸鹤?看着真恶心!
那些千纸鹤,令一个孩子如视珍宝千纸鹤,最后变成了辣鸡。
就因为父亲“觉得”是母亲做。
就“觉得”……
所以可以将别人在意东西肆无忌惮地踩在脚下玩弄,毫无悔改。
现在,他千纸鹤回来了。
纪渐恍惚,目光落到了在沙发上小憩顾令。
他睡得不是很熟,眉心微微蹙起,软顺深褐色发丝遮挡住了一点眉目。
头顶光亮打下来,在发丝上留下一圈光晕。
浓密睫毛微微轻颤,像是即将振翅蝴蝶。
又像是一把柔软小刷子,在人心中轻轻扫动。
柔软而温暖。
“唔……”顾令呻吟一声。
纪渐连忙收回了自己手,压制住了内心慌张。
“纪先生……”顾令打了个哈欠,伸懒腰。
“我再折五只,就去睡觉了。”顾令自言自语,哈欠连天,真是遭罪。
纪渐抿紧了唇瓣,而后冷冷开口说:“既然不能肯定对方会不会高兴,愿不愿意收下,就没必要做这种费力不讨好事情。”
纪渐说道这里,抽出一根烟,叼在嘴上,却没点燃。
语气冰冷至极。
“他生日,没有存在必要,不是吗?”
顾令手指顿了顿,但随后又继续折叠千纸鹤,说:“纪先生,你是反悔了吗?”
纪渐原本想说是。
但顾令语气中,有着明显失望。
他答应了。
昨晚在书房里,他答应了会好好利用这次生日,挽回和纪渐关系。
已经滚到了喉咙中话,被纪渐直接压下去。
“没有。”
顾令眼神亮了亮,给他几张纸,嘟嘟囔囔说:“那纪先生也来折吧。”
快特么别当一个二大爷,在一边叭叭叭地说一堆风凉话了!
自己这是为了谁?
要不是纪先生年轻时候不当人,至于养出个男主吗?
现在他们是一根绳子上蚂蚱。
纪渐看着手中纸张,沉默了……过了片刻,手指动作,慢慢地开始折。
*
深夜。
纪渐卧室内。
他推着轮椅到床边,忍住疼痛坐到床头。
房间里头只有一盏淡淡床头灯,幽暗环境,不远处钢琴也没有色彩。
纪渐缓缓从衣服口袋中拿出一只蓝色千纸鹤。
很完整,并没有因为放在口袋中就有了折痕。
这是顾令给他折千纸鹤。
纪渐将那只千纸鹤放在桌面上。
看着那只不算好看千纸鹤,指腹扫过千纸鹤尖端。
似乎还能感受到上头存在体温。
纪渐身子后仰,坐靠在床头,湿润黑发遮掩到深邃眼神,藏住了他思绪。
他已经很久没有得到生日礼物了。
从母亲死亡那天开始。
每个人包括自己,都在记住那一天是纪夫人忌日。
那自己呢?
他可以打破这个规则,欢天喜地地办一场生日宴会,但自己不能让母亲失望。
从纸鹤头顶,拂过双翅,再放开,纸鹤翅膀微微颤抖。
纪渐盯着,心似乎也在微微颤抖。
纪渐点燃了一根烟,看着猩红火光在夜晚闪耀。
他眯起细长眸子,思绪万千。
烟雾缭绕之间,纪渐徐徐眯起了眸子。
他单手拿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
纪家老宅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