酆如归其实从马车出来之际, 便料定陈卿西必定会自尽,但他却无力阻止。
陈卿西的病已然药石罔效了,倘若陈卿西当真自尽, 那亦是陈卿西经过深思熟虑之后, 做下的决定,并非自己能够干预的。
未及他回到姜无岐身边, 他的鼻尖已拂上了浓郁的血腥味。
他不由心生恻然,阖了阖眼, 并未折返去看个究竟,而是径直向着自己的马车走去。
他上得马车,当即扑入姜无岐怀中, 喃喃地道:“那陈卿西自尽了。”
姜无岐了然地道:“从他那日在灵堂所为便可知他早已生了死志。”
“确实如此,但他如今须得去过枉死城,耗尽阳寿方能投胎转世, 不若病发而死来得好。”酆如归吸了一口气,“我适才与他交谈了几句, 又将明夜在他左手边一事告知于他,我其实是变相地催他去死罢?”
姜无岐一手覆在酆如归后腰, 一手抚着酆如归的面颊,道:“左右这都是陈卿西自己所决定的,你应当清楚, 又何必自责?”
酆如归以额头磨蹭着姜无岐的一副锁骨,紧绷的神经略略松懈了些,偏生这时, 陡然爆发的骚动窜入了耳中。
他直起身来,掀开帘子一望,却是那马车夫发现了陈卿西的尸身。
——应是生恐陈卿西又犯病之故,马车夫才会在深夜查看陈卿西的动静。
陈卿西伏于马车内,唇角溢出了大量的血液来,几近墨色,显然是服毒而死。
那陈卿西竟然随身携带毒/药,果真是一如姜无岐所言早已生了死志。
酆如归不愿再看,拉拢帘子,又抱住了姜无岐。
姜无岐回抱着酆如归,慢慢躺下身去,而后扯过棉被,朝着酆如归柔声道:“天已夜了,你快些睡罢。”
“嗯。”酆如归埋首于姜无岐心口,双手双足缠紧姜无岐,方才心满意足地睡去了。
陇先城与探云山相去甚远,足有一千八百里。
酆如归、姜无岐都不喜有旁人在侧,故而,次日入夜,便弃了马车,在客栈打尖。
俩人用过晚膳,依次好生沐浴过,仅着亵衣亵裤,抵足而眠。
八日后,俩人抵达探云山四十里开外的一座小城,这城名为菩萨城,据闻是约莫十年前改的名。
俩人原是打算在这菩萨城过上一夜,便启程前往探云山的,但外头却是下起了百年一遇的暴雪来,酆如归体寒惧冷,不宜冒雪赶路。
酆如归窝于姜无岐怀中不肯起来,俩人遂终日在床榻之上耳鬓厮磨,消磨辰光。
直至晚膳时分,酆如归才委委屈屈地向着姜无岐道:“无岐,我饿了。”
姜无岐吻了吻酆如归的眉心,道:“贫道下去为你端些吃食上来可好?”
“不要。”酆如归一把圈住姜无岐的腰身,“我不许你走。”
姜无岐失笑:“贫道不走,片刻便回来。”
酆如归提议道:“不若你下去点了菜色,劳烦小二哥送上楼来罢。”
“不行。”姜无岐一口拒绝,他的视线定于酆如归凌乱的衣衫上,神情肃然。
酆如归觉察到姜无岐的视线,遂抬手勾住了姜无岐的后颈,笑吟吟地道:“你呷醋了么?”
姜无岐坦诚地颔首道:“贫道容不得旁人瞧见你这副模样。”
酆如归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以唇瓣轻蹭过姜无岐的眉眼,得意洋洋地笑道:“你着实是个醋桶。”
说罢,他竟是当着姜无岐的面,将身上的衣衫全数剥光了,又一脸天真无邪地道:“你为我穿衣罢,我同你一道下去用膳。”
若不是酆如归无一丝媚态,姜无岐当真要以为酆如归是在勾引于他了。
他念了遍凝神定心诀,才去为酆如归穿衣。
酆如归却是起了作弄之心,下一瞬,便将姜无岐为他穿妥的衣衫又褪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