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已被高辰彻底触摸过了。
——但,太久了,太久了,久到隔了八百余年。
——不,这一世高辰仅仅触过他的眉眼,仅仅拥抱过他,再未更进一步了。
高辰信以为真:“原来如此。”
慧忻还道已打消了高辰的疑窦,堪堪放下心来,高辰的嗓音却入了耳畔来:“但我并不认为是我瞧差眼了,师兄,你有时瞧着我的眼神确实很是哀伤。”
慧忻原也不是口齿灵便之人,被高辰步步紧逼着,只能沉默了下来。
高辰忐忑地道:“是师弟我何处惹你伤心了么?你且说来,师弟一定改正。”
如何改正?
慧忻面色沉静,手指却有些僵硬,他垂着首道:“或许你再过二十九年便会懂了,或许你这一生都不会懂得。”
慧忻这一番话,于高辰而言,颇为高深,高辰不由问道:“为何是二十九年?”
——因为二十九年之后,你年迈的父皇会召你回京,而你将在临行前亲吻小僧,并压着小僧,行那云雨之事。
慧忻不答,只是故作深沉地道:“天机不可泄露。”
慧忻明明在笑,但落于高辰眼中,亦是哀伤得很,那哀伤仿佛修炼出了实体,能掐住高辰的脖颈。
高辰低低地吸上一口气,才满面笑意地道:“师兄,这大白馒头你不吃了么?是嫌弃作为生辰贺礼过于寒碜了么?”
慧忻便又咬了一口大白馒头,这大白馒头已有些冷了,渐渐开始发硬,一如前世高辰在他怀中渐渐发硬的尸身。
他脑中大乱,不管不顾地扑入高辰怀中,埋首于心口上,去聆听温热皮肉包裹之下的心跳声。
那心跳声坚定而有力,一下一下地撞击着慧忻的左耳。
慧忻沉迷其中,不愿起身,但仍是被自己的理智逼着坐起了身来。
高辰现如今不是珍爱他之人,他不可过分亲近。
但他一坐起身,竟又被高辰按着后脑勺,伏于高辰心口了。
高辰的吐息一点不落地打在他头顶的戒疤之上:“师兄,我们不是好友么?你若是不开心了,要人安慰,直言便可。”
慧忻闷声道:“师兄无须你安慰,你让师兄在你怀中睡一会儿罢。”
“好罢。”高辰垂首望着吐息逐渐均匀的慧忻,心中暗道:却原来师兄这么瘦弱么?
慧忻沉睡于高辰怀中,右手却还抓着那大白馒头不放。
高辰见慧忻久睡不醒,瞧着流泻进窗枢的月光,实在忍不住倦意,便拥着慧忻躺在了床榻上。
慧忻并未被他这一动作吵醒,反而兀自圈住了他的腰身,过了片刻,竟连那双足都缠上了他的双足。
高辰颇感不适,但却又舍不得吵醒慧忻,便将就着睡了。
次日,慧忻思绪昏沉,半撑开眼帘,下意识地转过首去瞧天色,竟然发觉自己床榻上尚有一人。
他登地跳下了床榻,一望,见是高辰,第一反应便是垂眼去瞧自己的僧袍。
直得庆幸的是自己的僧袍完好,自己并未逼着高辰将自己如何了。
他又细细地去端详高辰,高辰应是倦极了,不曾被他一番举动闹醒。
他抬起右手来,欲要隔空去描摹高辰的容貌,竟然发现自己的右手上还抓着那大白馒头。
那大白馒头上头印了他的指痕,却已硬得磕手了,想来不易入口。
他将那大白馒头换到左手,以右手描摹起了高辰的容貌来,高辰再有一月半才过十六岁的生辰,尚未长成,眉宇间除却稚嫩,已隐隐有帝王之相。
高辰的生父继位十二年来,全无政绩,虽算不上民不聊生,但时有小规模的暴动,又有旱灾、洪灾、蝗灾等自然灾害以及种种人祸,他救灾无能,任人唯亲,耳根子软,受不得枕边风,导致外戚掌权。
高辰才该是这大隐之主,享用那遮天权势、泼天富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