岐许久,才启唇道:“姜无岐,你何故要吵醒我?”
他倦意正浓,嗓音略有沙哑,更显委屈。
“喝药了。”姜无岐将手附上酆如归的腰身,令他坐起身来,又端了药来,递予他。
“好苦。”酆如归并不伸手去接,而是撒娇道,“你喂我罢。”
姜无岐笑道:“你都还未喝,怎地先喊起苦来了?”
酆如归挑眉道:“药还有不苦的么?”
姜无岐一面将碗口抵住酆如归的唇缝,一面劝道:“常言道‘良药苦口利于病’,你忍忍罢。”
酆如归着实受不住姜无岐的温言软语,不得不妥协道:“好罢,但你待会儿要买莲蓉一口酥与我吃。”
见姜无岐颔首,酆如归便就着姜无岐的手,将一碗汤药用尽了,一点不剩。
他自小不善喝药汤,喝罢一碗,直觉得难受得作呕,双目被催得一片水光淋漓,他抱住姜无岐,拼命汲取了些姜无岐的气息,才缓过气。
姜无岐先前是他的麻沸散,若是没有姜无岐在身畔,他恐怕在剔完伤肉前,便会疼得昏厥过去。
而今姜无岐则是他的莲蓉一口酥,气息甜腻得过分。
姜无岐被酆如归抱着不放,忽而闻得酆如归沉醉地道:“好甜。”
“好甜?”姜无岐满面疑惑,略略推开酆如归,却被酆如归抱得更紧了些。
酆如归未料自己竟是将心中所想诉诸于口了,一时羞怯,松开手,由着姜无岐将他推了开去。
“有汤药滴落在你的亵衣上了,你重新换一件罢。”姜无岐取出干净的亵衣,放在一边,又道,“贫道去瞧瞧这毓秀镇可有莲蓉一口酥卖。”
酆如归朝窗口望去,见外头的疾风骤雨半点未减缓,赶忙道:“你勿要去了。”
“无妨。”姜无岐的双腿被酆如归枕得麻痹了,片刻后,才抚了抚酆如归的额发,站起身来,出了门去。
酆如归低下首去,脱了自己身上的亵衣,又换上了姜无岐为他取的那一件。
这亵衣分明为他自己所有,但因经过了姜无岐的手之故,沾染了姜无岐的气息,密贴着身体,宛若是被姜无岐的手直接摩挲着肌肤一般。
他不禁面生红晕,定了定神,才去察看自己的左足。
应是由于上过药的缘故,这左足无分毫疼痛,只是微微发麻,其上竟已生出了毫厘新肉,一触痒意顿生。
他又缠上细布,乖乖地躺在床榻上,等待姜无岐回来。
他等了约莫半个余时辰,姜无岐都未回来,莫不是出甚么意外了罢?
这一念头一浮上心头,他便觉床榻生出了丛丛尖刺来,逼得他躺不得,亦坐不得,须得下得床榻去寻姜无岐。
左足一落于地,他便疼得额上出了一层热汗,但他却不肯回床榻上,执拗地一步步往外走。
还未行至房门口,他却是一趔趄,由于周遭无物什可供支撑,他只能直直地跌倒在了地面上。
姜无岐堪堪放下油纸伞,在外听得动静,心中一紧,疾步掀开帘子,首先入眼的竟是酆如归的一双眼,那双眼中赤/裸/裸地展露着酆如归对于他的依恋,以及担忧。
他快手放下莲蓉一口酥,低身将酆如归扶起,酆如归旋即扑入了他怀中,轻蹭着他的肩膀,满足地喟叹:“姜无岐,你回来了呀,你安然无恙便好,其实莲蓉一口酥一点都不紧要。”
姜无岐将酆如归抱回床榻上,歉然地道:“贫道人生地不熟,费了些功夫才寻到一点心铺子,店家的莲蓉一口酥又偏巧售罄了,等新的莲蓉一口酥出炉又费了些功夫,让你久候了,抱歉。”
酆如归取笑道:“你人生地不熟,为何不问问云研?”
姜无岐后知后觉地道:“贫道当时记不得要问云研,只记得你要吃莲蓉一口酥了。”
“你个傻子。”酆如归笑骂了一句,顿觉得姜无岐此言恍若是甜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