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队没打听陈砜的腺体是怎么恢复的,结果都有了,过程就不重要了。他来这里的第三天就去了山下转悠。
来的时候只顾着寻人问路,没怎么关心周围环境,这次才发现山清水秀,风里有花香,耳边有鸟鸣,抬头就是透过老树枝桠洒下来的光点,脚下是针叶草藤和光影。
山脚下的地里,有个老人佝偻着背翻土捡花生,挺吃力的样子,副队过去问要不要帮忙,老人见他是从山上下来的,又面生,就和他聊起来,好奇他跟陈家是什么关系,他说是部队里认识的。
老人在地沟边坐下来:“那小陈是要回部队吗?”
“回去也好,孩子是好孩子,就是识人不清走歪了路,”老人擦掉嘴边跑出来的口水,“人还活着?”
副队拽花生藤的动作停住:“您是指?”
“小陈相好的。”老人说。
副队拍拍手上的土:“他啊,活着呢,当然活着。”
“造孽,这是要把小陈拖死喔,”老人唉声叹气,“他也是,相中谁不好,偏偏相中一个已婚大老板的二奶,被正房打得屁滚尿流,带着一身伤偷跑回的村子。”
副队听不懂了:“谁说的?”
老人一副“我活到这把年纪,还有什么看不透”的表情,满口的轻视:“明摆着的事,小时候离开的村子,一直没消息,一回来就穿那么花,头发那么长整天披着跟女鬼一样又难看又奇怪,病怏怏的半死不活,长得跟他妈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不是安分守己的相貌,骨子里就不干净,遗传的,这是科学,基因……”
副队没再听老人神神叨叨,他走了一段路,碰到了个满身酒气骂骂咧咧的年轻人,拦着他讨烟,口气十分恶劣。
烟他有,也懒得教训,就随意的丢过去一根。
年轻人闻闻烟,没舍得抽,他把烟夹在耳朵上面,痞里痞气的问出老人问过的问题,然后再提梁白玉。
故事换了。
不变的是高山般的成见。
这回是梁白玉天煞孤星,一回村就有人死有人家破人亡,还啐他勾引了多少人,和谁谁谁睡过觉,陈砜被玩得团团转什么的。
副队怀疑人生的继续朝着距离他最近的小村子走,一处拐角有个小少年在放牛,这回他主动上前打探。
小少年本来还很害羞,一听他说到梁白玉,话匣子就打开了,也没了一身干净淳朴的少年气,言行举止都是一股子村东头屋西头嚼舌头根子的味道。
“那个人没读过书,一直在城里做很脏的生意,还染上了很脏的病,被他碰到就会被传染。”牵着绳子站在水牛边的小少年是这么说的。
副队问小少年是从哪听来的,小少年说是爸妈跟他说的,叫他不要和梁白玉说话,还说别踩梁白玉门前的药渣子,免得沾到脚底板上踩到家里。
副队眉头打结的环顾四周,又望望就在不远处的村口,他脚步一转塌上了来时路。
算了,不去村里逛了。
这里封闭,封建,是一个美丽,又可怕的地方。
不能久住。
副队回到山上没把那些难听的话转述给陈砜听,借此表达自己的看法观点,他只针对偏远落后的环境分析了一番,说,“这大山里的医疗条件得不到保障,为了你对象的身体考虑,我建议你们离开,找个更合适你们的住处,我也可以提供方案。”
接着就强调一句,“还是走吧,走了好。”
陈砜摩挲梁白玉长出一点新皮肉的左手腕部,半晌开口:“会走的。”
副队在山上待了小十天,走之前的那个晚上,他炒了几个小菜,打开在陈砜家发现的米酒,倒了两杯。
陈砜给发财装了饭,揉揉它的脑袋,转身坐到桌前。
“我明儿一早走。”副队尝了一口米酒,咂咂嘴,“到时候就不跟你打招呼了。”
陈砜道:“一路顺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