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只是过了个年, 对晏阳而言一切却完全不一样了。到元宵的时候, 晏阳入宫参加完宫宴, 寻了个借口早早溜出宫, 呼朋唤友在街上玩儿去了。
元宵是少有的小娘子们能出门的日子,晏阳和从小一起玩儿的小纨绔们满街浪荡, 不知怎地想到当初到柳家相看太子妃时的事。那时他觉得柳家小娘子真是温柔美好, 怎么看都和太子哥哥很相配。
如今想想,若是没他横插一杠, 许是柳家小娘子也会像街上这些带着几分雀跃偷瞄别家少年郎的女孩儿一样, 在青涩美丽的年纪开了情窦,双方商定议亲, 和和美美地过一辈子。
晏阳心里有些难过,叫其他人去春风楼喝酒。春风楼也是他的,属于太皇太后当初给他的“压岁钱”之一。晏阳一进门, 站在柜台后的胖掌柜便满脸堆笑地招呼他们。
晏阳叫人上了酒, 自己也不怎么喝, 只看别人喝。小纨绔们也不小了, 都到了要议亲的年纪,有两个家里已经给订了亲,本来今晚要去相看的, 听晏阳说要来玩儿就不去了,口里还嚷嚷:“兄弟如手足, 女人如衣服!”
晏阳被逗笑了:“等你成亲了,我给你家娘子送个金算盘, 再把这话学给她听,让你跪到天荒地老去。”
小纨绔们都哈哈大笑。他们唯晏阳马首是瞻,不是因为晏阳是小侯爷,也不是因为晏阳在先皇和新皇面前受宠,而是因为自打和晏阳一起玩,他们的生活有了天翻地覆的改变。以前他们爱玩爱闹,长辈总说他们顽劣不堪、朽木不可雕也;如今他们玩出名堂来了,不少以前用鼻孔看他们的叔伯见了他们都笑出满脸褶子呢!
临近宵禁,众人都散了。晏阳叫人做了两碗热腾腾的汤圆,拎在手里出了春风楼,径直往城门那边走去。城楼上,有人杵得跟根柱子似的,值夜呢。
晏阳拎着汤圆上了城楼,只见燕凛身姿笔挺,目光瞬也不瞬地望着前方,像是时刻警惕远处的山头会有狼烟飘起或者城楼下会有人不长眼地闯门。
“你说你都是统领了,怎么还要值夜啊,还是元宵这样的节日。”晏阳笑嘻嘻地倚着柱子和燕凛说话。
燕凛看了他一眼,似乎这就是他能做的最大的回应了。
晏阳盛了碗汤圆递给燕凛:“尝尝,春风楼的汤圆,还热乎着呢。什么味儿都有,吃到哪种口味看你运气。”
燕凛说:“我在值夜。”
晏阳满不在乎地说:“怕什么,这上头又没别人。再说了,我和我们陛下可好了,谁要敢说你什么我就给你说情去!”说完他又热情洋溢地给燕凛介绍起汤圆的馅料来,什么芝麻馅、红豆馅、桂花馅……
燕凛睨着晏阳,只见晏阳一屁股坐在台阶上,给自己也盛了碗冒着热气的汤圆。月色皎白,如霜如露,晏阳坐在那儿看着他,眼里写着满满的邀请。
燕凛神使鬼差地坐下,端起晏阳放到一旁的汤圆飞快解决掉。
一抬头,晏阳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瞪着他。
“吃完了。”燕凛站起来说。虽然他并没有尝出汤圆是什么味儿。
“我就没见过比你更没趣的人!”晏阳说。
晏阳坐在台阶上,慢吞吞地把汤圆吃完,把碗放回食盒里,撑着地面看向天上圆圆的月。他心里没多少感慨,只觉得月亮好大好圆。再看向燕凛英武挺立的背影,晏阳笑眯起眼,说:“我先走啦。”
燕凛过了一会儿转头,刚才在台阶上坐着的人已经不见了,四周都空荡荡的,仿佛根本没有人上来过。
晏阳这边前脚回了府,那边后脚便有人往宫里传信,说晏阳夜会燕凛。廉清看了眼底下报上来的详细对话,把它放在火上烧了。见了新皇,廉清只说晏阳借着夜色遮掩与燕凛在城楼上会面,因着位置太容易被发现,守在附近的人并没有听到他们在说什么。
新皇一听,眉头紧锁。他打发走廉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