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的他只剩下虚弱和渺小。
蒋妥也不知怎的,竟然会觉得傅尉斯渺小。
这个最不该出现在他身上的词语。
趁着傅尉斯睡着,蒋妥不用偷偷摸摸,便放肆且明目张胆地打量。
她昨晚甚至都没有这么仔细瞧过他,即便两人那会儿唇齿交缠密不可分。
回想这五年,两个人虽然同躺在一张床上,可她却从未用心去感受过他。倒是自己失忆后的这几个月,她似乎更加了解他。
其实外表看似冷漠的傅尉斯,内心也是个大男孩。他的霸道都是情商低下的表现,只要她开口指正,他就能接受并且改正。但以前,她从未有过言语上的反抗。那时候,她的反抗是沉默无声。
如今后知后觉,她本身也没有什么资格来说教傅尉斯,她自己也是个情商极其低下的人。
站在门边莫约有半刻钟,蒋妥的肚子开始咕咕作响,她饿了。
就在这时,躺在病床上的傅尉斯突然睁开了眼。蒋妥瞬间怔住无法动弹,视线与他相交。她可笑地祈祷傅尉斯没有看到自己,甚至还自我催眠变成隐形人。
傅尉斯的眼神只是稍稍浑浊,继而变得犀利深邃,他作势要坐起来,不料不小心碰到正在输液的管子,挂着的吊瓶也惊慌地晃动。
蒋妥到底还是推开了房门,走过去给他查看了一下针头。
一根留置针此时妥帖地埋在他的手臂上,但血液却倒流了出来。
傅尉斯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蒋妥,仍打算坐起来,被蒋妥一把按住肩膀:“你好好躺着吧。”
“你怎么来了?”傅尉斯开口,声音竟然是像是从砂纸上划过,哑地让人心尖一颤。
蒋妥心里有点不知所措,捏了捏冒汗的手掌心,脸上倒还是十分自如,说:“孙洲说你住院了,我顺便就过来看一眼。”
话说出口,她自己都不太相信。说来可笑,蒋妥竟然到现在还不知道傅尉斯到底生了什么病。
反观傅尉斯,他的嘴角倒是露出了一抹淡淡笑容,如雾霾天绽放一缕阳光。是发自内心的高兴喜悦。
“什么时候来的。”他躺在病床上,第一次用这种角度看她。
蒋妥索性也就坐在病床前的椅子上,坦然看着傅尉斯说:“刚到没一会儿,见你还在睡觉我就没打扰。”
傅尉斯点点头,又问:“晚饭吃了吗?”
刚说完,蒋妥的肚子就咕噜一声。
傅尉斯直接按了床头叫餐,不一会儿,就有一身白衣的护士送来了精品晚餐。
蒋妥本也打算扭捏一番说自己不饿,可在看到托盘里一道道精美的食物,食指大动。这哪里是医院会提供的晚餐,明明是五星级酒店的标准,无论是摆盘还是菜式,都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
“先吃点垫垫肚子。”傅尉斯道,“一会儿赵明会带家里做的饭菜来。”
蒋妥是真的饿,便准备端餐盘去餐厅吃。
“就在这吧。”傅尉斯道。
蒋妥犹豫片刻,问傅尉斯:“你要吃点吗?”
傅尉斯摇头,淡笑道:“我现在还不能吃。”
蒋妥这才尴尬问他:“你……生的什么病啊?”
“急性胃出血。”傅尉斯的声音很淡。
蒋妥闻言整个人如被触电一般,双手双脚在瞬间没了知觉。她知道急性胃出血是什么情况,甚至在以前还是个学生的时候就亲眼见过同班的女孩子因为急性胃出血吐出一大口鲜血的场景。这个画面乃至今日她都能清晰回忆起来,满地的血迹加上尖叫的嘶吼声,乱成一团的教室。
急性胃出血之后是不能吃东西的,甚至还要有很长的一段时间只能吃流食和清淡的食物养胃。
“怎么会突然胃出血?”蒋妥问。
傅尉斯回答:“大概是饮食不规律吧。”
蒋妥心里不是滋味,忽然也没有了吃东西的食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