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学士连着看了三遍。
这篇时务策跟以往看到的任何一篇都不一样。好比后面一道题, 别人答的都是对和错,这份答卷提出了第三个观点,介于对错之间, 叫人读来耳目一新,又忍不住跟着他的设想走了一遍。只要一想到这个法子来做会有什么样的结果,就叫人满心激动。
不错,想法虽说还有些瑕疵, 但却是未尝不是一个良方,而且是前所未有的良方,瑕不掩瑜。
赵学士忍不住怀疑,整的朝堂之上就没有人想起过这个法子么?难道那些朝廷命官还比不上一个小小学子?这么一想, 赵学士又觉得开科取士实在是一桩好事,当官当得太久了, 想出的解决之道基本都没有什么差别,被限制在条条框框之中, 毫无新意。
因为有着一份答卷,赵学士心情忽然变得好多了, 精神也为之一振, 很想看看接下来会不会再有这样新奇的答卷。不过很可惜, 优秀答卷是有不少的,这种特殊的却独此一份。赵学士虽然没有看到写出这份答卷的学子, 但已经在脑中勾勒出他的轮廓来。
——这大抵是个深谋远虑的中年人,足智多谋,精明睿智,如若不然,行文也不至于这么老道。
阅卷足足越了五日,因这文章不仅仅只是披阅一遍便够了, 阅过之后还要换着来阅,尤其是排在前面的那几份考卷,流程更为复杂。
五日过去,这名次自然也就快要定下来了。
沈元彻这两天吃也吃不香,睡也睡不好。
若不是贡院那边管得实在太严、他父王那边又耳提面命让他不要惹事生非,沈元彻甚至想要动用自己秦.王府世子的特权,让人进去提前打听一下名次了。
这主意他也跟顾准透露过,结果顾准只回了他一个看傻子一样的眼神。
“你若真这么做了,只怕你父王该直接从京城那边冲过来了?”届时,少说也是两条腿起步。
被他这么一说,沈元彻只能作罢。
沈元彻又换了别的话题:“你就不好奇自己能不能拿案首吗?如今外头都在下注,你怎么就不给自己下一注?”
听到下注的这件事情,韩斯年脸色就复杂了起来。
顾准却无所谓:“这种东西有什么好争的?”
“这不是为了面子吗?我听说现在他们最看好的是李周,你跟他比起来还差了不少呢。”
他说起这件事的时候头头是道,顾准于是也猜到这家伙肯定参与了。
不同于韩斯年,沈元彻可从来不是一个缺钱的主,他花钱从来都是大手大脚,且全看心情的,顾准问他:“老实交代,你都投了多少钱?”
沈元彻嘿嘿一笑:“不多,给苏墨言投了一百两,给你投了三百两。”
这年头一般的花销用的都是铜钱,金银固然珍贵,但是百姓用得却不多,除非金额实在太大,譬如沈元彻这回的手笔。顾准听来也是服气:“这么多钱若都赔光了的话,看你找谁哭去。”
“不就是些小钱吗,有什么好计较的,随随便便卖一幅字画便换回来了。再说,我这钱可不是白押的,反正稳赚不赔,我心里倒是更愿意你当解元,毕竟咱俩的关系不同寻常。可你要是实在倒霉,让苏墨言做一做解元也不是不可以。”沈元彻挤眉弄眼,“我是最向着你的,给他押的钱还不如你多呢。”
顾准并不感动,甚至还想耻笑他两句:“没准京城那边的人也对你押了注。”
沈元彻眨了眨漂亮的桃花眼:“我有什么好赌的?”
“自然是赌你能不能考中举人。”顾准觉得完全有可能会出现这样的赌盘,毕竟沈元彻在京城也算是风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