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高崇德晚上回来之后,又没怎么见高修文的人影。平日聒噪闹事的人不在,高崇德头一个想到的便是他犯事儿了。高崇德拦下一下丫鬟问了一句,丫鬟道:
“二公子在书房里头温习功课呢,说是在准备来年的县试。”
高崇德听着这话,几乎都以为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他还知道要准备县试?真真是可笑,只怕他连县试要考什么都不知道。”
“有你这么说自己亲儿子的吗?”高夫人在里面听到这句话立马就不乐意了,摔了帘子出来,面若寒霜,“天还这么冷,他这几天为了温书每日在书房里面干坐到半夜。儿子都辛苦成这样了,你不仅不关心还在旁边说风凉话,难不成这府上只有他高修明才是你的亲儿子不成?”
“我说一句,你顶我十句!”高崇德沉着脸。
高夫人讥笑:“本就是你的不是。”
“好,是我不对,我走还不成吗?”高崇德烦不胜烦,这地方他是待不下去了,转身就准备去韩姨娘那儿。
高夫人气得连帕子都撕了:“一天到晚就知道钻那老妖精的屋子,简直不要脸!”
旁边几个丫鬟连大气都不出一个,生怕惹夫人生气,到时候就又是一顿打骂。
因为上回在李大人面前丢了面子,这对夫妻两个现如今见面必掐,差不多到了相看两厌的地步。
高夫人心寒之余,也把全部的希望都放在自己儿子身上。大半的身家都已经送出去了,那可都是真金白银,是她攒了这么多年的家底,这回科考,儿子无论如何也得中!
要不是怕泄题,高夫人恨不得去外头请个先生来,直接帮他儿子把现成的答案给写出来,到时候背一背,直接誊上去就行了。这样固然最把稳,但风险也太大了些,高夫人愣是没敢做,仍旧让高修文自己绞尽脑汁地在书里头找答案。
且说高崇德离开之后也没有去爱妾的屋子,反倒是单独叫来了自己的心腹。
交代了两句之后,高崇德才去了韩姨娘的院子。比起愚钝不堪的嫡子,还是聪慧过人的高修明更得高崇德的器重。此番高修文虽说完参加县试,可高崇德却不会对他抱有什么期待。不丢人现眼,考个最后一名就已经谢天谢地了,难不成还能指望他光宗耀祖?
真要靠他光宗耀祖,那除非他们高家人死绝了。
几日后,盐官县又飘起了大雪。往年盐官县很少下雪,今年却不同,天儿格外的冷不说,下雪的次数也格外得多。
瑞雪兆丰年,不少人都觉得明年定是个好年成。
顾准这段时间白日在私塾里头念书,傍晚去县衙寻李大人让他帮忙指点,天儿快要黑的时候再接长安长乐一块儿回去。
长乐在李夫人那儿养的好,头上的痂早就落了,不过现在还有一些淡淡的疤痕印,大夫看了说不碍事,过段时间自会消散。只是伤好了,李夫人对高家的厌恶还没散去。前段时间高家人几次三番的登门道歉,都被李夫人给轰回去了。
身为知县夫人,李夫人的一举一动就是盐官县内宅夫人们的风向标。很快大伙儿便都知道,高家那位不可一世的夫人在李知县那儿讨了个没脸,几次登门道歉还都被轰走了。
这笑话可是叫大家乐了许久。
从前李知县没来的时候,前头那位知县大人跟高家关系不错,所以盐官县的人更加不敢得罪高家。不想如今换了一个知县,情况便大不大相同了。
不过这些人再幸灾乐祸,也不过就是说几句风凉话而已。在顾准看来这些风凉话对高家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不疼不痒的,叫他连听的兴趣都没有。
不过很快,高家人的报应就会到来,顾准对此笃定无比。
这一日,顾准下了学之后照例往县衙走,时至傍晚,街上叫卖的小摊不少,从街头走到街尾,县衙还未到,顾准肚子里的馋虫却先被勾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