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晒在胳膊上,有点疼。
范岚发现自己抱着一个盒子,盒子被一块红布包着,隔着布料,能感觉盒子表面是温热的,仿佛里面装了什么滚烫的东西。
范岚解开红布,露出黑色的漆盒,盖子上雕着漂亮的纹路,她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仿佛是什么东西烧糊了。她转了转盒子,在侧面看到了一寸黑白照片。
是善文成的奶奶。
范岚有些茫然,她抹了一下脸,脸很干,很粗糙,没有眼泪。
她看着自己的手,手指很黑,手掌有老茧,掌心隐隐泛出澄黄色的光。
*
范岚睁开眼睛,看到了土地庙的房梁。
她坐起身,身上有
件东西滑了下去,是她的午睡珊瑚毯。
窗外,天已经黑了,暗蓝色的天空上挂着一弯弦月。
容沐盘膝坐在窗口,双手插在袖子里,似乎睡着了。
范岚走到窗前,小心把珊瑚毯盖在了容沐的腿上。
容沐睫毛动了一下,没有醒。
范岚索性坐在了他身边。
她回忆着刚才的梦境——那是什么?
又是善文成的记忆?
还是神赋天眼的隐藏技能?
范岚摸了摸胸口,这一次,她并没有感受到那种窒息的悲伤,似乎——仅是做了一个简单的梦。
她的皮肤表面泛起一层冰蓝色的神光,在月光下,裹着每一根汗毛,毛绒绒的。
范岚明白了。
是容沐的神光护住了她,大约和以前一样,用神光抵消了神赋天眼的消极影响。
神光化作细细密密的光点,仿佛光的尘埃,在空气中飘飘荡荡,落到容沐身上,融入他的皮肤——就像神光将她和容沐连了起来。
容沐闭着眼,睫毛纤长细腻,在眼睑下遮下弯弯的阴影。
容沐很美,但范岚觉得,并不是白煊说的那种惊心动魄的美,而是美得安静,美得温柔。
他总是温柔地笑着,温柔地看着大家,温柔得仿佛一抹月光,仿佛一缕微风,可是,就是这样的温柔,让人觉得无比安心。
范岚虽然不是什么强悍无比的存在,但她几乎不在人前流泪,即便是她死的那天,也没哭过。
老妈说,大约是因为她太懒了,所以懒得哭。
范岚觉得也有道理,因为她懒,她总是回避那些激烈的感情,懒得处理那些感情带来的后遗症——愤怒、痛苦、憎恨、嫉妒,所有这些激烈的感情,最终都会带给人无穷无尽的倦怠感。
她小学时曾因为和一个同学吵架,回家睡了两天两夜,吓得老妈差点叫120,醒来后,她只有一个感觉,累。
从那之后,她就懒得和别人吵架,甚至,会不自觉地控制自己的情绪,二十多年了,她一直控制的很好,直到今天,几乎是她第一次失控。
善文成的记忆肯定有影响,但范岚觉得,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当时出现在她面前的是容沐。
看到容沐的那一瞬间,她就忘记了所有,等她反应过来
的时候,已经扑到了他的怀里。
范岚这时候才明白,为什么有那么多神祇如此崇拜容沐。
大约是因为,他的温柔,就是三界最强大的力量。
容沐的睫毛微微抖动,睫毛上的月光滑下来,落在他的唇瓣上,范岚的目光随之移了过去,他倏然抿紧了唇,耳朵泛起粉红。
“你在装睡啊。”范岚笑着说。
容沐睁开眼,却不敢看范岚,只是低敛着睫毛,盯着窗台上范岚的影子。
“没、没有……”
“容沐,”范岚轻声说,“今天,谢谢你。”
“你、你没事了吗?”
“嗯。”
容沐扬起睫毛,看着范岚几秒,笑了。
他美得就如同月光凝成的花瓣啊。
范岚捂住了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