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平安点头道:“不必见外。”
吕喦之所以让陈平安当护道人,当然不是吕喦只能找到陈平安一人而已,独自行脚天下,云水生涯三千载,吕喦还是有几个道友的。
就像这次跟他一起赶来桐叶洲的火龙真人,便是投缘多年的好友,不过就像火龙真人自己所说,省心省力的守关一事,贫道如今境界尚可,当仁不让,绝不推脱,可要说劳心劳力的护道一事,就得换一个了,贫道耐烦的本事,真心不高。
山上有人打过一个比方,帮人守关是打短工,替人护道是打长工。
陈平安说道:“希望结果就是一场护道,晚辈没有什么功劳,却有微薄苦劳。”
吕喦会心一笑,“果真如此,最好不过。”
此语言外之意,寓意极好,陈平安护道越是轻松,越是不必亲身入局,出工不出力,自然就意味着吕喦的这场修行越是顺遂。
吕喦建议道:“陈山主不妨只以一副分身,进入那处福地,大概就够用了。”
到底要以何种姿态进入那边,陈平安暂时还不敢妄下定论,说道:“我对那地所知甚少,前辈有没有类似志书的详细档案,晚辈好早做功课。”
吕喦摇头道:“贫道也只有一些道听途说而来的消息,给不了太多内幕,只晓得那边因为是头等洞天,中等福地,故而历来有那‘头重脚轻’的说法,门禁极严,关隘重重。贫道能够去那边历练,还是至圣先师帮忙斡旋,才得以网开一面。至圣先师也与贫道明言,破例就会有破例的代价,不过代价是什么,至圣先师并未明言,只是让贫道考虑清楚了再做决定。”
陈平安心中暗自掂量,一块中等品秩的福地?说明炼气士数量不会太多,境界高得有限?
当年游学路上,李宝瓶曾经跟崔东山讨论过类似问题。
那会儿白衣少年嬉皮笑脸,反问红棉袄小姑娘一个问题,在那市井的路边摊,买过热腾腾的豆腐吃吗?
原来在精通数算的术家眼中,大到浩然天下,小到任何一座福地,天地灵气、王朝气运,其总量都是某个定额的一。
因此每一位武夫成为江湖宗师,修士成就地仙境界,就是在砧板上边切豆腐,先到先得,豆腐块的斤两,就是成就高低……
接下来李宝瓶的反问,让吊儿郎当的崔东山竟然有点措手不及,“必须掏钱才能切走一块豆腐吗?任何人与摊主买豆腐的价格,都是定好的,有没有折扣?”
陈平安问了个关键问题,“前辈知不知道,那座洞天里边,谁说了算?”
吕喦犹豫了一下,说道:“三教祖师最早只是订立了一些规矩,并不插手具体事务,听说真正管事的,只有几位,各有神号。”
登天一役,改天换地,其中一部分远古神灵,如封姨等,得以保留神位,后世山巅修士只知道这些神祇往来人间的通道,多是各洲兵家祖庭山头。但是他们栖息、或者准确说来被囚禁在何地,始终只有某些猜测。毕竟三教祖师不可能放任这拨神灵散落在天外,否则周密登天,招引诸神归位,导致条条大道渐次崩塌,人间早就大乱了,别说风调雨顺,恐怕连幽明殊途、四季更替都成了奢望,三教祖师别说以道外身堵门,就该是被迫散道,缝补那些大道空缺了。
而这拨远古神灵,还有跟随四座天下一并孕育而出的那批崭新神灵,“金身”就被固定在那座洞天福地相衔接之地的“云上”。
所以吕喦才会说一句“那边规矩重”。
陈平安转移话题,问道:“前辈游历过青冥天下,最大的观感是什么?”
吕喦微笑道:“那边青天呈现出来的颜色,当得起‘青翠欲滴’一说,好像真要滴落在大地上。”
陈平安点头道:“就像我家乡某种瓷器的釉色。有机会是要去看一看那边的别样风景。”
吕喦轻挥拂尘,笑道:“以前在某山中,遇一异人,说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