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秀才当时的眼神,却瞥向那位神号“天筋”的桂山山君,后者刚抬起屁股就只得重新落回椅子。
陈平安轻声说道:“其实我在那几个山头,之所以会吃闭门羹,我猜测可能是事先得到了至圣先师间接的授意,故意不让我登山的,跟四位山君关系不大。”
老秀才满脸愧疚道:“啊?竟然还有这种曲折的隐情?那就是先生误会怀涟他们几个了。没事没事,先生别的本事没有,唯独最不怕误会,下次再见面,打开天窗说亮话,敞开了就是,若是他们几个心里实在有气,大不了先生主动登门赔罪。”
事实上,那场文庙山神议事结束后,在功德林,老秀才就等着周游几个登门拜访,果不其然,五位神君联袂而来,朱玉仙率先致歉,老秀才反而与她道谢,毕竟这位女子山君那句“不撂挑子,一一照做”,就是老秀才,或者说文庙想要的那个结果,有朱玉仙如此带头表态,其余山神就心里有数了。至于议事过程期间的些许“吵闹”,如人饮酒的几碟佐酒菜罢了,说句大实话,那些个大王朝的山君,说不定都想代替五嶽神君,被文圣亲口挖苦几句呢。
只说三教辩论,在老秀才出现之前,几乎一直是西方佛国佛子,那些不但精通经律论
、而且极其熟稔其余两教学问的三藏法师们,力压儒家的中土文庙和道家白玉京,文庙和白玉京就算偶有胜绩,也都从未“连庄”过,尤其是儒家,历来输得尤其多,故而老秀才的横空出世,连赢两场辩论,让两拨被誉为佛子、道种的两教高人中,不少人直接转投儒家门下,曾经被视为是一种……“破天荒”的壮举。
如今在文庙临时当差的郦老夫子,就曾经说过一句脍炙人口的公道话,老秀才不与你们嬉皮笑脸说怪话,难道跟你们认认真真吵架吗?
老秀才大概是担心这位关门弟子会多想,会觉得是不是给自己惹麻烦了,笑着解释道:“周游其实心里跟明镜儿似的,跟我又意气相投,简直就是失散多年又重逢的亲兄弟嘛,他跟谁翻脸都翻不到我这边,其余怀涟他们几个,对你印象本来就好,至于桂山那位天筋道友,以前是跟我们文圣一脉,有那么点心结的,属于旧账难翻篇,天筋道友主要还是觉得面子上边,有点下不来台,这次你去拜访桂山,一来他确实是得了文庙那边的暗中授意,没敢现身,又不好与你解释半句,只能是让庙祝到山脚,硬着头皮与你撂狠话,再者见你极有礼数,一没闹事二没骂人的,其实他如今心里边,也跟着舒坦多了,先生又故意让找朋友替桂山宣扬了几句,说那桂山好大的架子,不愧是天筋地骨山脊梁的桂山,竟敢不待客,连人都不见一面,就直接让隐官大人打道回府……所以文庙里边,桂山倍有面,年轻人每每闲暇时提起桂山,都要竖起大拇指,与咱们那位天筋道友由衷赞叹一声老当益壮真豪杰。既然面子有了,台阶也有了,这不议事结束后,在功德林那边,天筋道友就让我捎话,说是欢迎隐官去桂山那边做客,反正桂山那边的酒水极好极好,先生就帮你先答应下来了,至于以后去不去桂山,都是很随意的事情。”
陈平安忍不住笑道:“真是难为熹平先生和郦老夫子了,还要给先生当传话筒。”
崔东山小声嘀咕道:“原来是搁这儿偷偷摸摸显摆人脉呢。”
李宝瓶朝那只大白鹅竖起大拇指,赞叹道:“崔师兄的脑阔儿还是硬朗。”
崔东山笑容尴尬,“么的么的。”
小米粒挠挠脸,大白鹅学我说话弄啥子咧。
陈平安从袖中摸出一只小木匣,递给曹晴朗,笑道:“里边装着一枚很不错的上古剑丸,名为‘泥丸’,你试试看,能否将其炼化,就当是先生送给你结丹的贺礼了。”
木匣之上所镂刻的图案,可谓精美绝伦,有神官跨蛟龙,女仙乘鸾凤,远古真人驾驭龟麟等诸多祥瑞之象。
曹晴朗犹豫了一下,还是站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