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流水窅然去。”
此句出自白也的那篇山中答俗人问。
她名为王孙,道号“空山”,曾是玄都观历史上公认资质最好的道官,甚至可以说几个师弟,打小就是被她打大的,其中就有如今的观主孙怀中。
总角闻道,是外界对她的赞誉。白头无成,是她对自己的评价。
岁除宫,鹳雀楼外,江水滚滚东流,有一处中流砥柱,是世间为数不多的歇龙石之一,建筑林立,崖刻众多。
老元婴剑修程荃,此刻就与一位故人站在崖畔观水,只是双方身高悬殊,老剑修身边站着一个面容稚嫩的孩童,但是显得老气横秋。
正是剑气长城巅峰十剑仙之一的纳兰烧苇。
要比飞升城的陈熙,稍晚一些“现世”。只因为岁除宫这边,实在太客气了,兴师动众,为他找来了一副飞升境大修士的仙蜕,而是还是一位剑修兵解离世遗留下来的珍稀遗蜕。
河畔高楼,站着一位凭栏而立的年轻道官,满身书卷气,望向河对岸,怔怔出神,一条江水,好似天堑。
一边如蚁拥簇,一边身影寥寥。因为在此人眼中,宛如以这条江河作为界线,一边是十四境大修士,一边是十四境之下的有灵众生。
纳兰烧苇瞥了眼鹳雀楼那边的年轻道官,挺像个读书人,便随口说道:“岁除宫修士,不是在闭关,就是在着手准备闭关,怎么经常看到这家伙登楼闲逛。”
程荃说道:“他叫高平,有两个道号,是‘太行’和‘走戈’,听着就悬乎,高平是岁除宫的掌籍道官,貌似当了很多年,也没能升官,一直负责所有宫观道士的簿籍录档和度牒递请,不过高平除了正儿八经的掌籍身份,好像还有个岁除宫独一份的官职,‘文学’,反正就是个之前我听都没听过的玩意儿。要是隐官大人在这边,他肯定懂得这里边七弯八拐的门道。”
纳兰烧苇点头道:“是浩然天下那边的一个古老官职,很有些年头,官帽子很小,不过没点学问,肯定当不了这个官,如今不太用了。”
程荃一脸讶异望向纳兰烧苇。
纳兰烧苇笑骂道:“啥眼神,老子懂得‘文学’的来历,有什么好稀奇的,搞得像是发现陈平安那小子不懂一样。”
程荃笑呵呵道:“要说比剑术,你比隐官大人暂时高出一筹,我认,可要说比拼肚子里的墨水,真比不了,你也就是碰了个巧。”
纳兰烧苇扯开话题,“你跟他打过交道?”
程荃点头道:“在楼内和河边都碰过几次,是个闷葫芦,聊得没多,关于他,岁除宫有些传闻,只与那个昵称小白的守岁人聊得来,好像喜欢下棋,吴宫主偶尔也会参与其中,不过有个古怪的规矩,双方只下前四十手。”
纳兰烧苇点头道:“我当年也经常跟孙巨源他们几个手谈,赢多输少。”
程荃问道:“你当真晓得棋盘上边有几条线?”
纳兰烧苇气笑道:“你就是嘴欠。”
程荃笑道:“过过招?”
纳兰烧苇不搭理这个剑气长城骂架前三甲的高手,只是望向那个年轻相貌的掌籍道官,有机会找他对弈几局。
鹳雀楼那边,高平以心声微笑道:“等纳兰剑仙哪天有空了,可以来这边做客,我想与纳兰剑仙对剑气长城最后一役,共同复盘一二。”
纳兰烧苇笑道:“我不懂那些虚头巴脑的,你找错人了,你得找避暑行宫那拨年轻人聊这个。”
高平微笑道:“纳兰剑仙自谦了,就是一场纸上谈兵。”
纳兰烧苇不置可否。
高平稽首致礼过后,转身走入鹳雀楼,关上门后,这位掌籍道官的视线中,是一幅九洲形势图,几乎每年都会有细微变动。
将来岁除宫的问道白玉京,宫主吴霜降自身,兴许至多只占一半。
另外一半,正是这幅形势图囊括的天下九州。
风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