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蛮荒天下了,文庙一正两副三教主,都愿意如此行事,到时候桐叶洲一个十四境,扶摇洲再一个,南婆娑洲还有一个。
纯青再取出一壶酒酿,与崔东山问道:“要不要喝酒?”
崔东山站在栏杆上,大笑道:“喝啥酒,这会儿我就在喝酒啊,已经喝醉醉死老子了!”
崔东山高高举起手臂,蹦跳着一次次振臂高呼,师伯牛,师伯强,师伯猛,师伯才是真无敌……
纯青心中了然,果然是那个齐先生。文圣一脉,除了最不显山不露水的刘十六,其实齐静春的两位师兄,更加声名卓著,浩然锦绣三事的崔瀺,练剑极晚却剑术冠绝天下的左右,反而是老秀才最喜欢的齐静春,更多是一些与学问深浅、修为高低都关系不大的山上传闻,比如白帝城城主郑居中,破天荒愿意主动出城,邀请一个外人去往彩云间手谈一局。
崔东山突然沉默下来,转头对纯青说道:“给壶酒喝。”
纯青丢给他一壶酒,崔东山揭了泥封,仰头大口灌酒,以至于满脸酒水。
那一袭青衫,一脚踩在宝瓶洲老龙城旧址的陆地上,一脚将那尊远古高位神灵禁锢在海床底部,后者只要每次挣扎起身,就会挨上一脚,庞大身形只会凹陷更深。宝瓶洲最南端的海域,风卷云涌,大浪滔天,使得蛮荒天下原本衔接有序的战场阵势,被他一人拦腰斩断。
这一幕看得采芝山之巅的白衣老猿,眼皮子直打颤,双拳紧握,差一点就要现出真身,好像如此才能稍稍心安几分。
青衫文士身形愈发飘渺,好似一位山巅修士的阴神远游复远游,其中一尊法相,先凝宝瓶印,再先后结说法、无畏印、与愿、降魔和禅定五印,再与刹那间,结出三百八十六印。
青衫文士,如同儒家圣人口含天宪,却言说佛家语:“作狮子鸣。”
宝光流转天地间,大放光明,照彻十方。
另外一袭青衫文士,则掐道门法诀,总计三百五十六印,印印皆符箓,最终凝为一道雷局。
文士抬起一手,言语“雷池”二字,圣人言出法随,却以道家敕令之道,搬转天机,一座巨大金色雷池在天幕处显化而生。
此人既好似佛家证果圣人现身人间,又好像符箓于玄和龙虎山大天师同在此此,施展神通。
雷局轰然落地入海,先前以山水相依之格局,拘禁那尊身陷海中的远古神灵余孽,再以一座天劫雷池将其炼化。
此外佛门将近四百法印,半数一一落地生根,使得大地之上密密麻麻的妖族大军纷纷凭空消失,落入一座座小天地当中。
剩余半数将近两百印,悉数落在两洲之间的广袤海域,漩涡不断,可见海床,使得蛮荒天下的大妖疲于奔命,要么疯狂避难,要么试图填平那些打碎海上道路的漩涡。
南岳山头上,鸡汤老和尚抖了抖袖子,然后老和尚蓦然肩头一歪,身形踉跄,似乎袖子有点沉。
桐叶洲南端,玉圭宗祖山,一位年轻道士会心一笑,感慨道:“原来齐先生对我龙虎山五雷正法,造诣极深。单凭拘押琉璃阁主一座阵法,就能够倒推演化至此雷局,齐先生可谓学究天人。”
纯青又开始喝酒,山主师父说得对,山外有山,天外有天。
纯青年纪小,但是归功于青神山的山巅香火情,以及自身的天赋异禀,所学驳杂,更有那术法精纯之美誉,只是如今亲眼见到了那位青衫文士的手段,纯青就有难为情,不管这位首次走出竹海洞天的少女如何谦虚,如何早早知晓天高地厚,可是眼中所见的壮阔画卷,还是让纯青心神摇曳,自惭形秽,总觉得自己好像这辈子都难以走到那座老龙城了。
崔东山大笑道:“纯青姑娘,别气馁啊,毕竟是我的先生的师兄嘛,术法高些,很正常!”
纯青喃喃道:“那也太高了啊,学都学不来。”
崔东山拎着没几口酒好喝的酒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