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说道:“再等半个时辰,不行就赶路。师父说过,天底下就没有好做的包袱斋,卖不出去,很正常。”
又是半个时辰过去了,李槐只好在心中默默念叨着天灵灵地灵灵,三清神仙菩萨圣人快显灵……
一位高冠白衣的老修士瞥了眼包袱斋,走出去几步后,停下脚步,来到棉布那边蹲下身,就要伸手去抓起一张黄纸符箓,裴钱赶紧弯腰伸手挡在符箓上,摇头道:“碰不得。只能看。老前辈你们这些山上神仙,术法古怪得很,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前辈你恕罪个。”
老人笑着点头,随手以双手捻起一旁的青瓷笔洗,裴钱这次没有阻拦,将关于李槐的那套说辞又抖搂了一番,老人听着裴钱的言语,心不在焉,晃了晃手中笔洗,然后轻轻丢到棉布上,指了指那两张黄纸符箓,笑问道:“两张多少钱?”
老人身边跟着一对年轻男女,都背剑,最出奇之处,在于金黄剑穗还坠着一粒雪白珠子。
裴钱说道:“一颗小暑钱,少了一颗雪花钱都不行。这是我朋友性命攸关的神仙钱,真不能少。买下符箓,笔洗白送,就当是个交个朋友。”
李槐在一旁绷着脸。
只见那裴钱这番言语的时候,她额头竟然渗出了细密汗珠子。她这是假装自己不是江湖人,故作江湖语?
老修士问道:“五十颗雪花钱卖不卖?”
裴钱反问道:“前辈,没你老人家这么做买卖的,若是我将笔洗劈成两半,卖你一半,买不买?”
老修士哑然失笑。
老人说道:“一颗小暑钱?好吧,我买下了。”
裴钱突然说道:“我不卖了。”
老修士抬起头,笑问道:“这又是为何?是想要抬价,还是真心不卖?”
裴钱说道:“真心不卖。”
老修士笑了笑,“是我太豪爽,反而让你觉得卖亏了符箓?”
裴钱点头。
老修士站起身,走了。
李槐挪到裴钱身边,“裴钱,裴大舵主,这是闹哪样?”
裴钱抬起下巴,点了点那只青瓷笔洗,“他其实是奔着笔洗来的。而且他是外乡人,北俱芦洲雅言说得再好,可终究几个发音不对,真正的北俱芦洲修士,绝不会如此。这种跨洲远游的外乡人,兜里神仙钱不会少的。当然我们例外。对方不至于跟我们逗乐,是真想买下笔洗。”
李槐好奇道:“甭管奔着什么来的,只要卖出一颗小暑钱,咱们不就把虚恨坊被坑的神仙钱全赚回来了?”
裴钱收起包袱斋,将那笔洗还给李槐,胸有成竹说道:“急什么,收起铺盖立即走人,咱们慢些走到壁画城那边,他们肯定会来找我们的。我在路上想个更合适的价格。卖不出去,更不怕,我可以笃定那青瓷笔洗能值个一颗小暑钱了,迟早是我们的囊中之物。”
李槐将笔洗包裹起来,放入自己竹箱,忧伤道:“裴钱,你这么聪明,不会哪天缺钱花,就把我都给卖了吧。”
裴钱淡然说道:“做生意是做生意,交朋友是交朋友,两回事。你除了是我朋友,还是我师父照顾那么久的人,落魄山之外,我裴钱哪怕谁都敢卖了换钱,唯独不会卖你。”
李槐笑了起来。
裴钱瞥了眼李槐,“有什么值得高兴的?”
裴钱与李槐走向壁画城入口,跟李槐提醒道:“有些偏门钱,其实是靠赌命去挣来的。可是一个人运气再好,能赢过老天爷几次?当然,真要活不下去的时候,就顾不得什么了。但是咱们当包袱斋,不算偏门,也别挣那绝户钱。李槐凭真本事被虚恨坊坑了一枚木牌,我裴钱就要凭真本事挣回一颗小暑钱。”
李槐直挠头。舵主的小账本重出江湖了。
李槐开始转移话题,“想好价钱了吗?”
“想好了,一颗谷雨钱。”
李槐呆若木鸡。咱俩这么做买卖,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