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山上前辈们的恩怨情仇,不听白不听。
尤其宋高元,更是竖起耳朵,宋聘曾经在鹿角宫的一次开峰仪式上露过面,风姿卓绝,她与蓉官祖师关系极好。大概因此宋聘对阿良前辈,印象才会如此糟糕。
不曾想阿良却转移话题,问起了扶摇洲的山下近况,然后托付一事,让谢稚三位剑仙帮个忙,若是将来联袂还乡,劳烦绕路,帮着捎话给扶摇洲鹿鸣书院的一位儒家圣人。
离去之前,阿良以心声传授了剑气十八停给三个年轻人,与他们约定,这门剑气运转之法,将来可以传授他人,但是必须小心甄选。
三人皆起身,弯腰抱拳与这位前辈致谢。
阿良起身后,单单与宋聘道别,境界高、脸皮薄的女子剑仙根本没有反应,阿良善解人意地一闪而逝,直接来到了剑气长城的一端,见到了那位坐镇城头的儒家圣人。
儒家圣人抬头望向天幕,依稀可见蛮荒天下三轮月,缓缓道:“何所闻而来,何所见而去。”
阿良说道:“不以身相见如来。”
曾是佛子的儒家圣人所言,来自于浩然天下的文豪诗篇,阿良所答,却是佛家语。
如今身为亚圣一脉的儒家圣人,微笑道:“恍惚间,如游故道,如见故人。”
阿良沉默不语,后仰躺去。
先前在宁府酒桌上,最后那个小故事,阿良只说了一半。
但是陈平安肯定听得懂后半个没说出口的故事,因为年轻人一样是读书人,一样走
过不少的江湖。
一个谱牒仙师,跋山涉水,随手斩妖除魔,误杀无辜,他阿良与谁报仇?怎么报仇?如果出剑,应该递出多重的剑,才算讲理。如果不讲理,只管意气用事,又该如何确定那人所在师门,没有同样的某个小姑娘瞪大着眼睛,问个为什么……如果处处讲理了,我之心中郁郁不得言,喝酒无用,如何能平?
阿良当时之所以没有继续说下去,就是怕陈平安刨根问底,追问一个结局如何。
所以啊,每个伤透心的故事,都有个暖人心的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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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边的城池里,晏溟难得返回府邸,坐在书房闭目养神,那个精通算账的小精魅,掀开一页页账本,在与男人发牢骚,说家族入不敷出,哪有这么做生意的,一定要与那个年轻隐官诉诉苦,不然整个晏家就要变成穷光蛋了。古灵精怪的小家伙一屁股坐在账本上,抬头问道:“那件咫尺物,当真讨要不回来了吗?咫尺物可不是什么寻常物件,总不能这么不明不白,那隐官大人好歹给咱们晏家一个说法。”
晏溟睁开眼睛,笑道:“难。”
先前在春幡斋议事堂,陈平安倒是主动说过此事,身陷甲申帐五位剑修的围杀之局,被那头王座大妖算计得惨了,连累咫尺物有些折损,得修缮一番,才好归还,不然太不讲道义。
晏溟自然懒得计较。
晏琢敲门而入,进了屋子又不知道如何言语,还是怕这个父亲。
事实上晏溟也不擅长与儿子言语,而不说话时的晏家家主,确实极有威严,小精魅咳嗽连连使眼sè。
晏溟这才说道:“少听阿良胡说八道,其实你打小模样就一直随我,只要稍微瘦些,不差的。”
晏琢刚坐到椅子上,椅子立即吱呀作响。
小精魅在账本上捧腹大笑。
晏溟起先绷着脸sè,只是一个没忍住,也笑了起来。
晏琢挠挠头,不知所措。这样的父亲,让他不太适应。
一条小巷当中,歪斜的石碑旁,蹲着两个忙碌的孩子,正是担任酒铺伙计的冯康乐和桃板,二掌柜传授了他们拓碑之法,拓碑所需物件,都一并交给他们,让两个孩子跑腿挣钱,事后按字数结账,只要腿脚勤快,手脚伶俐,能挣不少铜钱,吃了阳春面,可以随便加那荷包蛋。
冯康乐说要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