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他崔东山也懒得做那些锦上添花的事情,要做,就只做雪中送炭。
例如改善披麻宗的护山大阵,多出那两成的威势。
崔东山自然还是留了气力的。
披麻宗竺泉心知肚明,但是涉及宗门兴亡的大事,竺泉依旧没有仗着香火情,得寸进尺,甚至开口暗示都没有,更不会在陈平安这边碎碎念叨。
因为披麻宗暂时拿不出对等的香火情,或者说拿不出崔东山这位陈平安学生想要的那份香火情,竺泉便干脆不说话。
若是换成是陈平安,竺泉肯定会直言不讳,哪怕与披麻宗的上宗要来神仙钱,依旧不够结清,那老娘就先赊欠,她竺泉会欠债欠得半点不愧疚。
但陈平安是陈平安,崔东山是崔东山,哪怕他们是先生学生,都以落魄山为家。
这就是分寸。
竺泉虽说在骸骨滩,当那披麻宗的宗主,看上去很不称职,境界不低,于宗门而言却又不太够,只能用最下乘的选择,在青庐镇身先士卒,硬扛京观城的南下之势。
但是举洲皆知,披麻宗是一个很爽利的山上宗门,恩怨分明。
这种有口皆碑的山头门风、修士声誉,便是披麻宗无形中积攒下来的一大笔神仙钱。
陈平安这趟北俱芦洲之行,从竺泉坐镇的披麻宗,还有那座火龙真人一直酣睡的趴地峰,学到了许多书外道理。
陈平安又取出两壶糯米酒酿,一人一壶。
这一次,两人都缓缓饮酒。
有了一座初具规模的山头,事情自然而然就会多。
如何跟新任刺史魏礼、以及州城隍打交道,就需要小心把握分寸火候。
这绝不是崔东山亮出“大骊绿波亭领袖”这个台面上身份,就能讨到半点好的简单事情。
螯鱼背那边,已经取得水殿、龙舟两件仙家重宝的卢白象与刘重润,已经在返程路上。所以卢白象的两位嫡传弟子,等他到了落魄山,元宝元来这对姐弟,就该在谱牒上记名,但比较尴尬的是,至今落魄山还没有建造出一座祖师堂,因为许多事情,他这个落魄山山主必须到场,奠基,上梁,挂像,上头香等等,都需要陈平安在场。
所以陈平安暂时还需要待一段时日,先等卢白象,再等朱敛从老龙城回来。
其中周米粒正式成为落魄山右护法,会不会惹来某些人心浮动,也是陈平安必须去深思的。
陈平安站起身,“我去趟骑龙巷。”
崔东山笑道:“走路去?”
陈平安说道:“裴钱那边有龙泉剑宗颁发的剑符,我可没有,大半夜的,就不劳烦魏檗了,刚好顺便去看看崴脚的郑大风。”
崔东山说道:“那我陪先生一起走走。”
两人下山的时候,岑鸳机正好练拳上山。
陈平安与崔东山侧身而立,让出道路。
岑鸳机不言不语,拳意流淌,心无旁骛,走桩上山。
两人继续下山。
崔东山笑道:“这个小姑娘,也是死心眼的,只对朱敛刮目相看。”
陈平安点头道:“说明朱敛收徒的眼光好。被你带坏的落魄山歪风邪气,就靠岑鸳机扳回一点了。要好好珍惜。”
崔东山无奈道:“若是先生铁了心这么想,便能够心安些,学生也就硬着头皮承认了。”
到了山脚,陈平安敲门,半天没动静,陈平安没打算放过郑大风,敲得震天响。
郑大风这才一瘸一拐,睡眼惺忪,开了门,见到了陈平安,故作惊讶道:“山主,怎么回家了,都不与我说一声?几步路,都不愿意多走?看不起我这个看大门的,是吧?既然看不起我郑大风,今夜造访又算怎么回事,伤心了伤心了,睡觉去,省得山主见了我碍眼,我也糟心,万一丢了碗饭,明天就要卷铺盖滚蛋,岂不是完蛋,难不成还要睡县城大街上去?这都要入冬了,天寒地冻,山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