璨大手一挥,“滚蛋,别耽误小爷我赏景。跟你们待在一起,还怎么找乐子。”
吕采桑板着脸道:“不行,如今书简湖乱得很,我得陪在你身边。”
顾璨无奈道:“行行行,就你跟我屁股后天吃灰好了,跟个娘们似的。”
吕采桑冷哼一声。
双方在渡口分道扬镳,范彦当然给他的顾大哥准备好了豪奢马车。
顾璨和吕采桑走向一辆马车,其余两位开襟小娘坐另外一辆。
顾璨和吕采桑,在书简湖数万鱼龙混杂的山泽野修眼中,唯一的共同点,大概就是两人都有个好师父了。可两人偏偏关系还不错。
顾璨依旧双手笼袖,突然用手肘一敲身边的吕采桑,低声坏笑道:“你要是去了我家乡,如果又刚好没了修为,我敢说你走在小巷子里,肯定要被那些凑巧路过的色胚光棍,两眼放光,追着你乱摸,到时候你就会哭哭啼啼跑到我家门口,使劲敲门,说顾璨顾璨,不好啦,有男人要扒我衣服啦,哈哈,真是想一想就贼开心。但是你知道更好玩,是什么吗,是那些王脉香火,也要赵繇安安稳稳求学远游。你觉得那个魂魄不完整的‘齐静春’,会不会就算他躲在某个角落,看着陈平安,都只是希望陈平安能够活下去就行了,无忧无虑,安安稳稳,由衷希望以后陈平安的肩头上,不要再担负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连你都心疼你的新先生,你说那个齐静春会不心疼吗?”
崔瀺笑了笑,“当然,我不否认,齐静春即便当初魂魄一分为三了,我依旧还是有些忌惮的,如今嘛,他只要敢冒头,给我抓住蛛丝马迹,我不会给他开口说一句话的机会,一个字都不行。”
崔东山转过头,痴痴望着崔瀺,这个长大后、变老了的自己,“你说,我为什么要变成现在的你?”
崔瀺微微一笑,偏移手指,指了指那辆马车,“这句话,陈平安跟顾璨见面后,应该也会对顾璨说的,‘为什么要变成当年最讨厌的那种人。’”
崔瀺看也不看崔东山和那座微微晃荡的金色雷池,缓缓说道:“且不说凭你根本杀不掉我,就算杀了我,这个死局,还是死局,跟天下大势一样,改变不了的。所以你还是乖乖坐着吧,趁我还有些时间,没有返回大骊,许多你崔东山不懂的问题,还可以问我崔瀺。”
当崔瀺不再说话。
楼内就变得寂静无声。
崔瀺似乎想起了一件趣事,笑问道:“你不问,那我就问你好了。你说顾璨如果这么回答陈平安那个问题,陈平安会是什么心情?比如……嗯,顾璨可能会理直气壮跟他说,‘我觉得我没有错,你陈平安有本事就打死我’,又比如……‘我顾璨和我娘亲给书简湖那帮坏人欺负的时候,你陈平安在哪里?’”
崔东山视线朦胧,呆呆看着那个儒衫老者,那个一步步坚定不移走到今天的自己。
崔瀺微笑道:“其实每个人长大后,不论读不读书,都会或多或少感到孤单,再聪明一些的人,冥冥之中,能够感知到天地人间,在刹那之间的某个时刻,好像不是寂然不动的,一些扪心自问,会得到一种模模糊糊的回应,愧疚,悔恨,知道这叫什么吗?你不知道,因为这是我崔瀺最近几年才想明白的,你崔东山逆水行舟,一退再退,我不说,你便不会明白的,那就叫一个人的天地良知。可是这种感觉,绝对不会让一个人的生活,过得更好,只会让人更加难受,好人坏人,都是如此。”
崔瀺继续道:“对了,在你去大隋书院挥霍光阴期间,我将我们当年琢磨出来的那些想法,说与老神君听了,算是帮他解开了一个小小的心结。你想,老神君这般存在,一个心头坎,都要耗费将近万年光阴来消磨,你觉得陈平安需要多久?再有,如果换成是我崔瀺,绝不会因为陈平安无心之语的一句‘再想想’,因为是一个与老秀才截然不同的答案,就哭得稀里哗啦,就比如你现在这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