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曹晴朗有些羞赧,“有人上次带我去学塾路上,便说过了与先生差不多的言语,他告诉我将来一个人读书和生计,求人是难免的,别人不帮,不可怨怼记恨,别人帮了,务必记在心头。”
种夫子破天荒露出一抹笑意,“那个人是叫陈平安吧?”
曹晴朗愕然,“先生认识?”
种夫子点头道:“我与他是朋友,不过没想到你们也认识。”
曹晴朗顿时开心起来。
陈平安是种夫子的朋友唉。
种夫子板起脸教训道:“可别觉得有了这一层关系,你读书不用心,我就不会给你吃板子。”
曹晴朗赶紧点头。
一老一小,夫子与学生,走在官府已经修复平整的那条大街上,步履艰辛,行走缓慢,曹晴朗胆子大了一些,问了先生是如何与陈平安认识的。种夫子只说是气义相投,虽然认识不久,但确实当得起朋友二字。
大雪纷纷落人间,不愿停歇,曹晴朗心里暖洋洋的,与先生一起走到了学塾门口,他转头望去。
最后一次见面也是离别,那人就站在那里停步了,说过了那句话后,他一手撑伞,目送自己走入学塾。
种夫子在前方转头问道:“怎么了?”
曹晴朗摇摇头,灿烂而笑,转头快步走入学塾。
种先生在学堂落座后,等到所有蒙童都到了,才开始传授学问。
老夫子双鬓霜白,一袭青衫,语速缓慢,与稚童们说圣贤道理的时候,俨然有一番几近圣贤的浩然气象。
南苑国京城一座庭院深深的官宦世家,这户人家的私人藏在京师颇有名气,今天有个庶子身份的少年,登楼,他经常来此翻书,只是藏书珍贵,家规不但禁止持烛上楼,不许拿书外出,许多孤本善本的木匣,都贴有封条,而且不许任何人擅自打开。
今天少年有些悲愤,心中积郁,来此其实不为,只是想要找一处清净地方散心。
对京师所有学子召开的县试、府试两次大考,少年都过了,获得了童生身份,可是成绩并不突出,所以没有成为秀才,只是有资格参加院试,这让他对娘亲很是愧疚,一同参与县府两试的两位兄长,都一举成为秀才,素有神通美誉的少年虽然有些疑惑不解,不知为何文章平平、学识远不如自己的他们,成绩反而更好,他之前只当是自己临场发挥不佳,而两位嫡子兄长刚好表现更出彩,但是今天无意间听到两位醉酒兄长,说起了县府两试的门道,道破了天机,竟是他们父亲私底下打点了考官关系。
因为三人的爷爷,曾是京城老礼部尚书,桃李满天下,主持过多次南苑国会试,京师县府两试的主考官,见着了他们爷爷,要分别敬称一声座师、房师,这可是官场顶天大的“师生”关系了,少年坚信这等龌龊事,爷爷绝不会去做,定然是两位兄长的那个父亲打着幌子,不惜有损家风,谋取私利。
这也就罢了,少年虽是庶子,可生在世族高门,多少知晓些官场阴私,但是根据两位兄长得意洋洋的谈论,那位长房大伯,为何要故意打压自己?摘了自己本是囊中之物的秀才功名?少年站在顶层,看着那么多书架和书籍,惨然而笑,偌大一个享誉京城的书香门第,除了他这个庶出子弟,如今还有几个家族同龄人,愿意来此翻书读书?那么多的珍稀书籍,年复一年被束之高阁,无人问津,难道不可惜吗?
少年抬起手背,擦拭眼泪,“读书有屁用,狗屁的庭前玉树……”
发过牢骚之后,少年还是开始找书看,院试还是要考的,圣贤书还是要读的,哪怕不为自己读书,不为自己考取功名,也不能让娘亲再失望了,只是今天心情烦躁,他便想着先翻一本经义之外的书籍来看,一路拣选书本,最后在角落,挑出一本近乎崭新的文人笔札,然后少年愣了一下,他刚翻开扉页,就觉得有些不对劲,手指挑开一页,发现里边竟然有一枚钱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