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沦为贱民,被迫斩断和中原的全部联系,说胡话,习胡俗,辫发左衽,任由驱使。谢冲朝瑶英跪了下去,虎目含泪:“公主,我和谢鹏明白我们现在的处境,不想多管,我们本来打算悄悄走开的……可是有个老者听到我们说话,忽然哭着冲了上来……”
老者白发苍苍,瘦骨嶙峋,像一具骷髅架上披了张人皮,扑倒在谢鹏脚下,干瘦的手指紧紧地攥住他的袍角,一开口,竟是一口地道的中原官话:“老天有眼啊!老天有眼!我张松临终之前,居然能够再听乡音!”
谢冲和谢鹏扶起老者。
老者问他们是哪里人,得知他们从中原而来,愣了半晌,突然放声嚎啕大哭。
“中原皇帝还记不记得我们这些百姓?我们苦等王师收复河山,等了几十年啊!”
谢冲两人红了眼眶,无言以对。
前朝朱氏立国时曾经想过收复西域,奈何兵力不足,朝中矛盾尖锐,没几代就亡国了。本朝皇帝李德和太子李玄贞都想收复河陇,但是大魏建国时日尚短,而且面临内忧外患,又不了解西域的情势,暂时不敢贸然发兵。
两人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老者,老者也没想到能听到肯定的回答,绝望痛哭。
就在这时,贩卖汉人的胡商一鞭子抽了过来,老者被打得翻倒在地。
谢鹏不忍看老者受辱,想出钱买下老者,胡商却因为他们是汉人故意刁难,居然当着两人活活打死了老者!
那个出身河西望族的老者,年轻时被掳掠至西域,当了几十年的奴隶,仍然没忘记乡音,只盼着王师能早日收复河西的老者,就这么被活活打死了!
说到这里,谢冲双手紧握成拳,浑身发颤,强忍愤怒和悲伤,道:“谢鹏想救下老者,和胡商起了冲突,不小心打伤了胡商,坊市的士兵抓走了谢鹏他们,说他们犯了戒律,按律当斩!人已经被押送到摄政王那里去了!”
瑶英叹口气。
谢鹏和谢冲太冲动了。
她心计飞转,叫来其他亲兵,一一吩咐下去:“你们速去库房,拿些布匹绸缎、珠宝玉石,送到那个胡商家去,请人代为说和。打点坊市官署,问问他们可不可以用银钱抵罪。”
亲兵应喏,分头行事。
瑶英带着谢青去正殿,快走到长廊时,脚步一顿。
昙摩罗伽那样高贵清冷的人,会管这样的闲事吗?他这些天在为辩经大会做准备,据说已经闭关,谁都不见。
瑶英迟疑了一下,回到院子,向戍守的卫士打听:“阿史那将军今天当不当值?”
卫士立刻道:“公主稍候,我这就去请阿史那将军。”
瑶英一愣。
另一名卫士解释说:“阿史那将军吩咐过,如果公主问起他,不管他当不当值都要马上去通报。”
阿史那毕娑高大强壮的身影很快出现在院门口,金灿灿的辫发映得日光都黯淡了几分。
“公主找我?”他笑嘻嘻地问。
瑶英上前,和他说了谢鹏伤人的事:“我的亲兵触犯贵国律法,按律当罚,不过他们忠心耿耿,随我历经波折,我实在不忍看他们身死异乡,况且他们并未伤及性命,实在罪不该死,不知道有没有转圜之法?”
毕娑收起玩笑之色,眉头轻皱:“他们被送去苏丹古那里去了?”
谢冲在一旁点头。
毕娑叹了口气,苦笑着道:“摄政王的脾气……只怕不好办。”
瑶英心口一紧。
毕娑低头看她,见她眉头轻蹙,脸色苍白,一双水光潋滟的明眸定定地望着自己,眉目秀丽如画,顿觉浑身酥软,挠了挠脑袋,放软了语气,道:“既然没有伤及性命,其实也不算什么大事,公主随我来,我去求摄政王。”
说完,生怕瑶英吓着,补充了一句,“公主别怕,有我呢!”
瑶英悄悄松口气,感激地向他道谢,跟着他出了王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