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木茂密的山林间,阳光只能透过枝叶的缝隙照射地面,光点斑驳。
经过一个寒冬,地上全是枯枝败叶,腐烂之后和地面融为一体,很是松软。
此时,一队身穿半身甲的士卒,行进在林间,向着半山腰“跋涉”而去。
每向前进一步,松软的泥土几乎能将小腿陷入一半,行军的速度必然受到影响。
所有的士卒脚上,都裹着厚厚的黑布,直到膝盖之处。很显然,那是起到保护作用的,不是每一支军队都有定边军那样的后勤,皮毛、皮靴,一应俱全。
战阵交锋,敌军的尸体一般都能得到妥善的掩埋,除了随身的兵器之外,其余一切都会随他入土。定边军则又是例外,他们服饰,鞋子,水袋,都是敌军感兴趣的。
而往往此时,他们都会清洗对方的尸身,然后用粗布裹起来下葬。虽然还是有些潦草,但总算是个比较正规的仪式,更有甚者,还会为对方留下标记。
这并不完全是尊重,也算是定边军自己打出来的。叶欢领军,定边军从不滥杀,但也有例外,比如你敢糟践他们同袍的尸身,就是逆鳞,单此一项,足够杀无赦!
投降?你觉得有用吗?哪怕事后论起军法,都只会是全军承担。军队里,总是有些不成文的规矩是被全军遵守的,没有人会违背,因为你不知道自己哪一天也会如此。
但这一点,不适用与眼下的六羊山,敌军不断的猛烈攻击之下,陷阵二军连收敛自己同袍尸体的时间都没有。沿着山道,敌我双方的尸身随处可见。
一步踏下去,落足点的泥土格外松软,居然陷到了大腿处。士卒一个趔趄,张口就想骂,但下一刻,他却没有发出声音,自己一行是来偷袭水源的,必须寂静。
半山腰向西的林间两百多丈处,有个方圆十余丈的水潭,潭水清澈见底。水潭不深,最深的地方也就一人高,但却是活水,数千人用了三四日,丝毫不见降低。
想象一下,当你穿着半身甲,脚上裹着厚厚的黑布,在山中跋涉数里。加上屏气凝神,体力再好也会是一身汗,此时你再看见那么清澈的泉水,第一反应是什么?
扑上去掬起一捧拍在脸上?再狠狠的喝上几口?
都不对,在都尉指挥之下,所有的曹军的士卒都在脱着脚上的黑布。一路行来,沾了无数枯枝败叶,原本不过几两重的黑布,现在至少十几斤,且带着令人恶心的颜色。
远处的喊杀声传了过来,一路上就没有停歇过,现在则越来越为清晰。
忽然,对面林中似乎有什么光亮一闪,都尉立刻警觉到了。
“小心!”大喊的同时,他立刻伏下身体,听同袍说过,陷阵军有一种轻巧却威力不俗的弩弓。以前军队制式的弩弓,最多连发三支,但陷阵,却能连发七八支箭矢。
“嗖、嗖、嗖……”与大喝同时响起的,是无数声利器破空的声音。
就在都尉伏下的那一刻,劲风从头上掠过,钉入了上方的树干上,尾部还在不停颤动。
紧接着,很多闷哼声同时响起,正在清理黑布的士卒,很难躲过疾如清风的弩箭。
“呸……”对面树上,一名陷阵弩手侧头啐了口,面上露出不慢之状。敌军那个军官的反应还真快,就差那么一线,他就可以将对方击杀。
一瞬间,有数十人中箭,而嗖嗖嗖的破空之声还在不断传来,精准度极高。
“退,退入林中……”都尉大喊,拔出腰刀,挡下了一根劲弩。曹军士卒闻言,纷纷蹲下而退,很多也顾不得还未清除的黑布了,躺下就滚。
“咻……”尖锐的哨声响起,弩箭的发射立刻停止,就像他们从未动过一样。
“行啊,猝然遇袭,还能有这般动作,定是敌军精锐,那家伙还是个都尉?”另外一处大树的枝叶中,戴冲手拿百里镜看着对方,从他们的动作,就能判断对方的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