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汉州前往肃州,距离并不远,不过五百多里,快马加鞭,当天就能抵达。
不过,韶音没打算这么赶。若是看到她风尘仆仆地归家,父兄一定以为出什么事了。
虽然的确有事,但没必要一上来就吓唬人。
她骑在马上,以舒适的速度前进。
春风拂面,官道两旁皆是养眼的新绿。
东南这片地势平坦,放眼望去,地域辽阔,只觉心胸都宽阔多了。
这具身体对马背很熟悉,闭着眼睛吃饭喝水都不在话下,韶音便放松心神,任由思绪发散。
父兄镇守在肃州,而肃州外面就是北戎的地界。近几年来,两军频频摩擦,小战不断,大战倒是没有挑起来。
也就是萧寒煜暗中命令沈君安,使他从中作梗,暗中制造阴谋,加剧双方摩擦,渐渐演变成一发不可收拾。
而后,他又故意传递错误情报,延误军机,使得二十万梁军折进去大半,她哥哥也战死其中。
眼下那封萧寒煜亲笔写下的密信,还没有送到沈君安的手里,倒是不必担心父兄的安危。她这样想着,愈发不紧不慢地赶路,并在午后歇在了中途的一座城池。
身上带了些碎银子,足够她打尖住店,再去酒楼搓一顿。
“来间上房。”她走到柜台前,朝小二扬了扬下巴。
小二唱了一声:“好嘞,您稍等。”
韶音便握着鞭子,等候在柜台前,余光不经意扫过四周。
打尖住店的多是男子,但也不乏女子。只是,像她这样只身行走的年轻女子,就只有她一个,旁的多是父兄、丈夫陪伴在侧。
不过,也没有人对她投来奇异目光。
大梁朝对女子的束缚并不严苛,风气算得上开放。年轻轻轻的女子,行走在外,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只是,讲究些的人家会以面纱遮面,不被普通路人看去。
韶音却没有以面纱遮面。不仅不遮不掩,反而大大方方地站立。一身红衣烈烈,明丽面容大方展露在人前,下巴微抬,颇有些倨傲的模样。
身为计将军的独女,计小姐从小在军中长大,肃州那边的风气比之内地更加开放,男子能做的,女子也能做,大着嗓门儿敞亮说话,挽起袖子利索做事,从没有什么遮遮掩掩。
大大方方不是什么坏习惯,韶音觉得这样就很好。
她在打量周围环境时,也有人在看她。
身后的护卫警觉,立刻朝那人看了过去,目光警告。
韶音自然也察觉了。接过小二递来的牌子,随意抬头,看向上方:“你瞧什么?”
灰总一直没出声,这会儿来了一句:“瞅你咋地。”
韶音好笑,没搭理它,只看向二楼左侧栏杆处倚着的年轻男子。
那人约莫二十三四,身量高挑,穿着一身白色织锦云纹长袍,肤色白皙,气质良好,一看就是富贵人家养大的。
他生着一双细长丹凤眼,薄唇嫣红,明明是薄情妩媚的长相,却被他硬生生做出了笑眯眯、平易近人、和善可亲的表情。
此刻,被正主发现了,他也不慌,反手将握着的折扇插在后腰上,拱手对韶音彬彬一礼:“见过小姐。”
然后自我介绍一番。
他是一名行商,出自丰裕商号,贩卖的是香料、宝石等物。原是看她带着一干护卫走进来,气度大方,容貌美丽,身后的护卫一个个精悍强健,料定是大户人家出身,于是想做她的生意。
“没兴趣。”韶音听他介绍完,想也没想就道。
香料,宝石,这都是雅致人才玩的。将门之女的计小姐,就只对打打杀杀感兴趣。
抬脚上楼。
木质楼梯在脚下发出“咯吱”的声音。
“不知小姐对何物感兴趣?”苏宜年被她拒绝,丝毫不见恼,仍旧笑吟吟的。
他从腰后取出折扇,重新拿在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