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相信,记忆中那个爱偷偷跑回家,弄得一身狗毛的十一,会变成这般行如枯木的模样。
“大师兄。”十一红着眼睛仰头看他:“家里的葫芦已经成熟,我该回去陪他们了。”
说完,他朝南砜磕了一个头,转头大步走出他的院子。
“十一。”他想追出去,却发现浑身都不能动弹。等他终于能够动弹,追到宗门正殿外时,只看到师父一剑穿透浑身散发着血腥煞气,身体大如山峦的恶犬脖颈。
地上躺着许多生死不知的九天宗弟子,他踉跄着走到十一身边,声音颤抖道:“十一……”
“大师兄……”倒在血泊中的十一,勉力睁开眼睛,扭头努力望向恶犬方向。
被乾坤剑穿透的恶犬倒在地上,血煞消散,它的身体渐渐缩小,变成一只血肉模糊,瘦小干瘪的黄狗。
“汪呜……”黄狗浑身抽搐着,它扒拉着前爪,朝着十一方向蹒跚挪动。
步庭冷漠地举起剑。
“师父!”南砜挡在黄狗面前,黄狗浑身都是伤,他看到了它黑黝黝的眼眶里落出大滴大滴的眼泪。
“让开!”步庭语气更冷。
“大黄。”南砜脱下外袍,把奄奄一息的黄狗包裹到外袍里,声音沙哑道:“你叫大黄,对不对?”
黄狗耳朵动了动,它似乎不明白,为什么九天宗的人会知道小主人给它取的名字。
“别怪十一,他什么都不知道,若是他知道,他一定会去救你们,即使违背宗规,他都会去救你们。”南砜见大黄张开嘴,以为它会说什么,没想到它只是吐出了一只带血的,还未成熟的小葫芦。
“汪呜……”
未成熟的葫芦掉在地上,摔成了两半,大黄也在葫芦落地的瞬间闭上了眼睛。
南砜抱着黄狗站起身,把地上摔成两半的葫芦放到了十一手中。
“爹爹,娘亲……”
十一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握住葫芦,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地之北,恶犬起……”南砜怔怔地看着四周已经丧命的九天宗弟子们,终于明白当年镇星楼这句预言是什么意思。
整个天鹤城的百姓都没了,十一没了家人,大黄没了主人,所以大黄恨九天宗,恨十一,甚至恨所有的妖与修士……
可是到死都要把主人留给十一的葫芦,交到十一手中的大黄,怎么会是杀害整个天鹤城百姓的凶手?
“南砜,放下这只妖物。”
“南砜,你怎么了?”
“大师兄?”
南砜看着冷漠的师父,看着向自己走来的同门,看着满地的尸首,转身抱着大黄飞向扶光山方向。
身后有人在叫他,他也全然不顾。
穿过扶光山外的风雪大阵,他用剑逼退所有靠近的傀儡,一步一步走向扶光殿。
“你是谁?”戴着面具的扶光坐在山石上,看着他被傀儡围攻,语气淡漠:“扶光山不可擅闯。”
他愣住,眼前真的是人,而不是没有情感的冰雕?
“有扶光,却没有祉猷与玖茴……”
见他知道自己用过几日的化名,扶光也没有多少反应,轻轻一拂袖,把南砜扫出了扶光山。
南砜从扶光山跌落,他望着扶光孤独站立的身影,无力挣扎。
这一切都是梦,若是梦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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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师兄!大师兄!”
南砜睁开眼,看着径直掀开自己床帐,毫无规矩可言的十一,许久没有说话。
“你怎么了,瞧着挺渗人的。”被南砜盯得心里发毛,十一抠抠搜搜从袖子里掏出一盒糕点:“不就是瞒了你一盒桃林城点心铺老板送的点心,你别这么盯着我,我害怕。”
“十一?”
“昂?”十一有些疑惑:“怎、怎么了?我真的只多拿了一盒点心,其他什么都没多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