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超衣袖里的拳头紧握,进了已成残垣断壁的县衙,拿出诏令,召集掾史,询问县中情况。
县里仅有西北边免受水灾,其他地方均已是满目疮痍。陈超凭着谒者的身份成为掾史们的主心骨和领头人,又叫掾史们叫来几十个青壮到大户家里“借粮”救灾。
县里唯有居住在西北高地上的两家大户幸免,陈超带人去借粮。他们本不想借,但摄于陈超的身份和身后的青壮,不情不愿“借了”十多袋粮。
陈超借完粮不仅没走,还让人青壮一起高声喊大汉禁止逼良为奴的律令。陈超又大声叫道,若有被逼为奴者可随他走重立良籍,各安家业。
若非活不下去,谁愿意卖身为奴?更何况奴与奴也是不一样的。
像江平这样服侍皇帝的奴婢,等小皇帝长大,比二千石还风光,将来说不定还能像郑众和蔡伦一样封侯。
像邓氏家中伺候主子的奴婢,宰相门前七品官,仗着主子的威风和赏赐,比寻常人家要风光多了。
但更多的奴婢是从事繁重的劳役,比如耕地、挖渠、建房、采矿,舂米怕是最轻省的活计。终岁不得休息,吃不饱,穿不暖,活得连牲口都不如。
听到青壮的喊话,果然有人陆陆续续跑出来。大户见状脸都绿了,想要阻拦,陈超却背诵朝廷律法,大有若有阻拦杀无赦的意思。
陈超带人离开后,去了另外一家,又带出不少卖身为奴的人。陈超安慰众人一番,拨出几人做饭,还在县衙门口支起粥棚。
他将一百多个青壮分成几班,划分区域,让他们清理街道,收尸埋葬。这些若是不清理,怕是会引发瘟疫。
本县的劝农掾迟疑一下,提醒道:“陈公,这些粮食怕是吃不了多久。”三十袋粮看着多,但陈谒者既要供应青壮,又要施粥,怕是撑不了几天。
陈超道:“我刚才已写信回去请朝廷赈济,至于这段时间的粮食……”
陈超的目光看向那两家大户的方向,露出意味深长的表情,若是他们识趣还好,若是不识趣……
他们这些谒者身为皇帝(皇太后)近臣,这些大户只不过在地方上横行罢了,朝堂上既无高官,宗族中又无大儒。
动与不动,只在翻掌间。
劝农掾突然感到脖子凉飕飕的,又见陈谒者转头冲他笑,身上不禁打了个寒战。
“我观你行事周密,是个能干的,又心系乡里救援百姓。县令并丞尉都不在了,好好干,我会为你还有其他人表功。”
陈超仿佛自言自语道:“县令由朝廷任命,其他的职位倒是能往上升一升。”劝农掾听了,眼睛一亮,做事更加卖力用心。其他人知道后也是如此。
过了三日,那两家大户坐罪恃强凌弱,以众暴寡,违背诏令,虐杀良民,家主及有罪者就地正法,家产籍没。
陈超遇到的情况算是简单模式。邓绥派他们出去,提前考虑到这种情况。在那些盘踞着世家大族的地方,她派去的都是出身更高的谒者。
谒者一般是从孝廉和郎中中选拔的,除为郎的人要么出身权贵世家,要么祖上遗泽,反正都是在掌权者面前留了姓名。
动这些谒者,莫说朝廷不答应,怕是他们的家族也不会让幕后黑手好过。
除了出身,邓绥还筛选了性格,有的性格刚直,有的性格圆滑,有的性格浮夸……性格各异的谒者被派到相应的地方,以期能达到最优的效果。
地方长官、刺史以及谒者的奏表一本本从各地而来堆在到邓绥的桌案上,甄别信息、调度资源、奖掖有功者、惩罚不法者……一道道诏令从崇德殿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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