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萤点头,“顺遂。”又问,“胡太守说你身子不适,现在可大好?”
武安坐到椅子上,“已经大好了,多亏姚娘子悉心照料,着实让他们费心了。”
梁萤道:“胡太守两口子跟我们都是一起走过来的人,你既已大好,明日便随我出去转一转,透透气,如何?”
武安好奇问:“去哪里?”
梁萤:“我要下乡县巡察,你若有兴致,可随我从永庆巡察到俞州,看看当地的风俗人情,见识一下我的治下。”
听她语气狂,武安半信半疑道:“你又没学过治国之术,还能比朝廷里的六部厉害?”
梁萤:“可莫要小瞧了我。”
永庆二十三个县,第二日武安随意抽了一个县进行巡察,是中泉。
她们乘坐马车前往该县。
初冬时节天气开始冷了起来,沿途的风光跟京中那边不一样,山峦更多。
梁萤坐在马车里说起永庆郡内的情形,着重讲土地对当地老百姓的重要意义。
对于武安来说,她是顶级贵族,手里的私产除了宅院商铺外,还有大量田产庄园,底下也养了不少佃农,自然体会不到人间疾苦。
梁萤拿着一枚柿饼,同她说道:“我们最初在永庆安县立足的时候,就是把当地豪绅手里的田地打下来分发给老百姓,这才没有引起骚乱。”
武安皱眉,并不赞同道:“你这是土匪行径,打着劫富济贫的旗号去夺他人的私产,很难让人去评价。”
梁萤不以为意,反问道:“那阿姐以为,以前那个强盛的北燕是如何走到今日这个地步的?”
武安沉默。
梁萤:“老百姓为什么会生乱?”
武安继续沉默。
梁萤不客气道:“你若是一头牛,我不给你吃草,还天天让你干活,一年到头累死累活连肚子都填不饱,你乐不乐意?”
武安反驳道:“我府里养的佃农没这般苛刻。”
梁萤撇嘴,“你当然没这般苛刻了,佃农租你们这些贵人手里的田地耕种,是不是得上交七成租子给你们,他们自己得三成?”
这个武安是承认的,“是交了七成。”
梁萤:“同样,当时安县的老百姓租种豪绅们手里的田地也是上交了七成。
“这七成里四成给豪绅,三成给衙门,你是大长公主,自然不需要交给衙门赋税,那七成全进了你的腰包。
“那阿姐知道一亩田地能种出多少粮食来吗?”
武安摇头,“我不清楚。”
梁萤当即跟她算了一笔细账,让她知道一个普通家庭如果要养家糊口,需要付出多少努力才能达到饿不死的条件。
以前武安从未关心过这些民生,因为都是朝廷的事,而今听她算的那一笔笔细账,不由得触目惊心。
梁萤咬了一口柿饼,问:“你若是那头牛,你反不反梁王室?”
武安还是难以置信,“每个地方都这样?”
梁萤失笑,“不然呢?”又道,“要不然你以为楚王是怎么打到京城的?倘若大家的日子都好过,谁吃饱了撑着去闹事?”
武安抿了抿唇,内心仿佛受到了冲击。
梁萤淡淡道:“你说我劫富济贫有失公允,我就问你,这样的世道,谁来给老百姓公允?是那些豪绅们吗,还是咱们的梁王室?
“我又再问,撑起这个朝廷的是底下的豪绅们吗,还是京中那些世家贵族,是他们这些人去滋养梁王室吗?”
武安不喜她的态度,蹙眉道:“你不用这般咄咄逼人。”
梁萤失笑,“不舒服是不是?可是底下的豪绅,衙门和贵族就是用这样的态度去对待老百姓的。
“你若被这般对待,是不是也想造反,想让自己当家做主?”
武安被噎了噎,答不出话来。
梁萤朝她说道:“我带你来巡察,是想让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