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陆续起身。
赵雉伸手,梁萤搭了上去,他扶着她进城,暗搓搓跟她炫耀手头有五万多兵了。
梁萤嫌弃道:“瞧你这点出息。”
赵雉抿嘴笑。
梁萤瞥了他一眼。
那男人还是跟最初那般没什么变化,一双丹凤眼里仍旧有匪气,甭管他沾染了多少血腥,在她跟前永远都是干干净净的。
他会把指甲修剪得整齐,衣裳穿得体面,知道她是个讲究人,身上绝不会邋里邋遢,因为会被嫌弃。
鲁郡是东州的州府所在地,城池比河城要小得多,城内只有几万人,但整个东州的占地面积比俞州大。
梁萤问起这边的地理环境和特色产业,赵雉淡淡道:“跟俞州那边差不多。”顿了顿,压低声音,“安悦那边有两个天然洞穴,产硝。”
梁萤默默地与他对视,两人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来,又可以省一笔钱了。
“今年秋收后,再跟老百姓借粮讨伐楚王。”
赵雉愣了愣,不解问:“不是有粮吗?”
梁萤:“讨伐楚王是大事,重在参与,得让老百姓知道,我这个大长公主离不开他们,甭管我们打到哪里,他们都是我们的根儿。”
赵雉:“……”
论起不要脸,她肯定是排第一的。
以前在永庆借过粮,今年就在俞州和临都等郡借粮了。
进入州府,家属院收拾得干净整洁,她很满意,那男人还是懂她的。
现在基层方面的事务梁萤不会去操劳,她要把控的是大方向发展。
把州府里的现状了解清楚后,翌日梁萤跟国家领导似的下乡县巡查各地的治内情况。
行至平昌的黄乡时,当地村民正在春耕,为种庄稼做准备。
这边已经完成土地下放。
看到一个稚童蹲在田埂边挖蚯蚓,梁萤上前随口问起他们家的情况,问他们家里有多少人口,知不知道自家的田地有多少。
那稚童说有六口人,还有一个姐姐因为父亲生病没钱医治被卖掉给某商贾大户做奴婢去了。
听到这话,梁萤皱眉,问道:“你二姐被卖的时候多少岁?”
稚童答道:“十一岁。”
梁萤:“她去程家做了多少年的奴婢了?”
稚童想了许久,才说道:“有三年了。”
梁萤戳了戳他头顶上的小揪揪,问道:“你想她回来吗?”
稚童点头,“想,可是阿娘说她不能回来。”
在远处忙碌的妇人找了半天才见到自家儿子,当时他身边围了不少人,个个都穿得体面,那妇人心里头不禁有些怵。
她慌乱地小跑过来。
听到她的叫喊声,稚童扭头道:“我阿娘来了。”
梁萤看向妇人。
那妇人得知她是大长公主,搂着自家崽恐慌地跪了下去,一个劲请罪。
梁萤把她搀扶起来,详细问起他们家里头的情况,着重问那个被卖掉救父的二姐。
提到这茬儿,妇人心中艰难,说起三年前家中遭遇的挫折。
原是自家男人生了一场重病,当时大女儿已经嫁人,为了治病家里把田地卖了,又从女婿那边借钱银还是不够。
最后没得办法,只得把二闺女卖给商贾程家做奴婢。
那时候闺女年纪小,如果是活契才只能卖两贯钱,死契则是三贯。
为了治病还账,家里咬牙把二闺女卖了死契,之后才慢慢熬了过来。
一家六口老大出嫁,老二被卖,老三则是这个稚子,底下还有一个妹妹。
这两年一家人全靠做佃农维持生计,前些日他们家分得四口人的自耕地,还额外还得了十多亩的租地,生活总算有了盼头。
哪怕当初卖的是死契,也想着日子好过了试试看能不能把卖掉的二女儿赎身回来,一家团聚。
梁萤心中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