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
这不,一旁的龚大娘赶紧安抚赵老太的情绪,朝赵雉道:“秀秀就别气老太太了,好歹是一条人命,就算你不想娶,寻回来给人一条活路也是一桩善事。”
赵老太贼精,生怕自家崽在林子里把人给杀了,忙应道:“儿啊,只要你把王萤活生生的寻回来,我便再也不强迫你娶她了。”
赵雉半信半疑,“此话当真?”
赵老太信誓旦旦道:“当真!只要她平安回来,我以后就不提这茬儿了。”
龚大娘也道:“秀秀便发一回善心吧,林子里不仅有野物,还有不少捕猎陷阱,王萤孤身一人涉入,且又是弱女子,没有外人把她带出来,只怕凶多吉少。”
赵雉看着二人一唱一和,隔了许久,才看向外头的天色道:“今日太晚不宜进山,就算要寻人,也得等到明日。”
赵老太忧心忡忡道:“那可如何是好,那女娃娇滴滴的,在山里头过夜,只怕,只怕……”
剩下的话她不敢说了。
赵雉斜睨她道:“阿娘不是说王萤是富贵命吗,有上天护佑,你担心什么?”
赵老太不痛快道:“你这孙子莫要说风凉话!”
赵雉不想跟她扯,“我乏了,先去歇会儿。”
最终迫于自家老娘的淫威,翌日一早赵雉就被老太太追进了山。他穿了一身猎人的衣裳,带上水和干粮,牵着一条猎狗去了后山。
那猎狗闻过梁萤的衣物,寻着气味在前面领路入林子。
赵雉则跟在后头。
他原觉得那女郎娇弱,以她的脚力,应该跑不了多远——如果她还活着的话。
哪曾想,这一寻,竟然足足找了三天。
平时他们是极少从后山进林子的,多数都在前方留下足迹,因为这片区域遮天蔽日,人一旦进入,几乎看不到天日。
刚开始赵雉跟寻猎狗找人,以为用不着多长时间定能寻到,岂料那猎狗闻着梁萤衣物的味道追踪到傍晚时分竟然断了线索。
这是赵雉怎么都没料到的。
猎狗在原地打转,他蹲下安抚它的情绪,又给它投喂了一块肉干,隔了会儿再次拿梁萤的衣物给它嗅。
猎狗在原地转了许久。
最后它勉强追踪了小段儿距离,便不再前行。
赵雉仰头透过树梢缝隙看外头的天色,决定不再追踪,先寻一处安全的地方过夜要紧。
与此同时,梁萤一身蓬头垢面,衣裳被荆棘划破了好几条口子,布鞋湿漉漉的,整个人脸色泛青,状态很是糟糕。
这丛林,比她想象中要可怕得多。
望着幽暗阴深的高大灌木,厚厚的枯叶发出腐朽的气息,她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因为昨天她已经遇到过好几个捕猎陷阱了。
脏污的手紧握住削尖的木棍,用它探寻前方的路。
眼见天色越来越暗,森林里再次回归到危机重重的黑暗。
她不敢在地上落脚,怕被野物攻击,便又像昨晚那般寻到一棵容易攀爬的树,吃力地踩着树叉爬了上去,在上头过夜。
为防坠落,她特地拿绳索把自己松松捆绑到树上。
尽管心中对这片丛林崩溃又无助,她仍是咬牙忍住了颓丧,没有露出丝毫软弱与退缩。
从一来到这个世界开始,她的路就没有顺遂过,好不容易从宫中的死人堆里爬出来,结果却落入了土匪窝。
现在好不容易逃掉了,却跌入进无尽深渊。
茫然地望着周边黑压压的丛林,她深刻地意识到,人类在自然面前渺小得微不足道。
就像她现在的处境,孤身一人处在这片望不到头的原始森林里,它犹如一张贪婪的血盆大口,随时准备吞噬她的性命。
可是她想活。
那种求生的意志支撑着她寻求生机,永不放弃,哪怕心理防线早就溃败得一塌糊涂,仍旧强忍着不敢去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