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胸膛因为心脏的勃勃跳动而发疼发紧。
兰德斯抬起手按住左胸口,他的心跳实在太剧烈了,快要从里头跳出来似的。
一个傲慢的人遇到了另一个更傲慢的人。
兰德斯禁不住微微笑起来。
他曾想倘若神父只有美貌,或许他未必会沦陷,而方才神父的言行叫亲王在心中不由高喊:“我被他迷住毫不冤枉,假使他容貌平平,或者同我一样被毁了容貌,我也照样有一天会被他迷住的!”
亲王的心灵终于获得了平静,他看清了自己的命运,他或许在某些地方有特别之处,但在爱神面前,他和所有那些平庸的人一样,这无法招架的情态是理所应当的,就像面对传染病,他自信满满,信誓旦旦地认为自己绝不会染病,哦,爱情就像传染病,它会将每一个人打倒,区别只是早晚而已,而他因为负隅顽抗,所以遭受的折磨有时比常人还要更加厉害。
亲王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微笑,疾病已经不算什么了,他接受了自己对神父那无可救药的爱,心中像是放下了块大石头,浑身都变得轻松起来,自发自觉地就开始修复身体,他站起身,去喝水吃东西,身体恢复了些体力后,记忆中似乎模模糊糊地想起某些片段。
有人抚摸着他,抚摸他的后背,又抚摸他的前胸,然后又温柔低语了什么,亲王的手顿住了,有些发疼的眼睛定定地注视着屋子里昏暗的一角,他想起他醒来时在神父的怀里……
不,不,他的思想太狭隘也太坏了——
他将神父的出现全想为嘲笑,不,这是不正确的,凭神父将他抱在怀中,他就不能只那样片面地想他!
亲王激动起来,发烫的脸上露出欢欣的笑容,他自我鼓舞,情绪高涨,一口气吃了大半块奶酪,在咀嚼奶酪时,情绪又忽然低落下去,怀疑这也是神父折磨他的手段之一。
爱情啊,叫最强大的人也低头,叫最高傲的人也自卑,叫伟大的奥斯亲王也摸不着北。
*
在小木屋里休养一夜后,兰德斯感觉自己彻底好起来了,他毕竟身体强壮,区区传染病打败不了他。
外头天亮起来,河水流动之中隐约有几声反舌鸟的叫声,亲王听到脚步声,是布尼尔神父,他来给亲王送上干净的衣物和拐杖。
亲王从木屋里走出来,布尼尔看到亲王强健的身躯上裸-露着旧伤疤,不由道:“上帝保佑您。”
“我已经好了。”
亲王接过衬衣,长臂从衬衣袖子中穿过。
布尼尔不禁道:“神父真是了不起,他也说您大概已经好了。”
亲王穿衣的动作顿了顿,坚毅的嘴唇抿了抿,将衬衣穿好开始扣扣子,“神父总能看穿一些事情的真相。”
布尼尔笑了笑,对于亲王对神父态度的转变感到很满意,“亲王,那么我要通知您一个好消息。”
“什么?”
“您是考尔比最后一位病人。”
兰德斯怔住了,他看向修士,修士满面喜悦,脸上洋溢着笑容,“考尔比得救了!”修士补充道:“在您和神父的带领下!”
亲王低头继续扣扣子,他的心情有些许复杂,身为奥斯的领主,这对亲王来说不过是带领一群人跨越了一个小小的障碍而已,但这传染病的确教会了他许多,它让他领会到他陷入了爱河,又痛击了他的傲慢,他在这里头一次亲吻了一个人……
兰德斯扣好了扣子,衣冠整齐地转向修士,他在胸前比了个十字,接过修士递来的拐杖,声音低沉道:“上帝保佑。”
传染病让整个考尔比焕然一新,这听上去有些不切实际,可事实如此,整个考尔比休息了两周,人们不必为食物奔波,他们填饱了肚子,终于有时间门去清理堆积的垃圾,修缮破损的房屋,孩子们得以和父母亲日夜生活在一起轻声低语,拥抱亲吻,有一些人逝去了,以居民们难以想象的体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