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们看了一眼就低头不敢再看,冷汗淋漓地告退了。
从此以后,此地就成了莫尹一个人的地盘,众人都避之唯恐不及。
有人,莫尹尚且无所谓,没人,他便更无所顾忌,长衫一撩,直接将大石当作天然的硬床躺下歇息,夜间的石头冰冰凉凉的,躺在上头十分舒服,树荫打在脸上,微风摇曳,正可打盹。
周勇在不远处守着,虽然荧惑军上下都是不敢在此时来打扰的,但也难料会有什么急事,其他军有些不长眼的过来,愣头愣脑地进去,冲撞了军师。
今日偏就有不长眼的来了,是李远,行色匆匆的。
“军师呢?”
两人是接替的关系,周勇对李远不算友善,冷冷道:“在里头乘凉。”
“将军有要事请军师过去商议。”
周勇是莫尹身边贴身照顾的,对莫尹的心思自然有所揣摩,莫尹如今与将军似是有些僵持,他这做下属的自然同仇敌忾,对待李远这贺煊身边的亲卫愈发冷淡,草草行了个礼,“稍候。”
莫尹正闭着眼歇息,周勇过来,也不敢靠太近,低声道明缘由,莫尹偏过脸看了一眼远处的人,他自然是知道等候的人就是李远。
“什么要事?”
“属下不知。”
莫尹起身,他头发仍是半湿的,对周勇道:“让他先回去,我马上就过去。”
李远回到帐中向贺煊禀明莫尹随后就到,贺煊沉着脸挥了挥手,耐着性子等了一会儿,眉头愈皱愈紧。
现在是连正事都请不来人了么?
就算他们有私怨,虽然他也并不知道他们之间到底有何私怨,但若影响到公事,他绝不允准。
贺煊只觉胸膛中一股郁气挥之不去,手掌紧紧握着,本就生得威严的眉目中几乎快要冒火。
“将军。”
贺煊猛地转头,一双冷凝的眼倏然冻住。
军中事忙,再加上莫尹刻意疏离,两人已有两月有余不见,贺煊的记忆中莫尹仍披着大氅,将自己包裹得上下严实,手上揣着他给的袖套、拿着他给的手炉,却是满脸的流露出对他的不待见。
如今天气热了,莫尹里外只两件薄衫,深棕内衫青色外衫,是很平常的男子搭配打扮,而由他穿着,却是显得面庞愈加白皙,脖颈修长优美,很是出尘。
“将军深夜召来属下,不知所谓何事?”
莫尹拱了拱手,长袍微滑,露出手腕上淡粉的疤。
“坐。”贺煊简短道。
莫尹撩袍坐下,态度平和道:“将军请说。”
贺煊也将心中之气压下,道:“蛮部最近有些异动。”
“异动?”
“粮草。”
“何时?”
“就在这几日。”
“可否先发制人?”
“探子已死。”
两人对话无比简洁,不需多说,互相就都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交流顺畅无比,这也让贺煊疑惑,他们分明如此默契,为何莫尹对他态度那般冷淡?
贺煊意识到自己竟然在公事中短暂地分了神,立刻再次集中精神,起身走到沙盘前,示意莫尹过来。
刚来时空空如也的沙盘如今已在贺煊的布置下布满了各色标记。
常三思实在太惫懒,也没什么进取之心,只想守住原地就心满意足,军中对周边蛮部所知的信息并不算多,这需要贺煊一点点去收集,也牺牲了不少探子,蛮族人极为狡猾,死了那么多探子,情报也只是收集个大概。
荧惑军首战令蛮族伤亡惨重,报复心极强的蛮族竟就此龟缩不出,再不造次,对此,贺煊并未松懈,而是深刻地意识到蛮族部落如果再发起进攻,那必将会是场极其惨烈的生死之战。
贺煊一直韬光养晦,就是在等待着这一战的到来。
而现在,他似乎嗅到了战争的味道。
贺煊指着沙盘中的标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