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娘确实是个小话痨,一路上压根没说够,回到家就去找她阿娘继续讲。她今天第一次见识到的东西实在太多啦,要是不能给家里每个人挨个讲一遍,总感觉晚上睡觉都睡不安宁。
很快地,全家都遭到了三娘的荼毒。
她一个人又是扮演公孙大娘,又是扮演张旭,又是扮演钟绍京,偶尔还要站起来分别念贺知章、顾况唱和的两首反击别人闲话的诗。好忙哦!
连不太爱说笑的郭家祖母都被她逗得直乐。
三娘便趁机邀她祖母去遛弯,还说贺学士他们都已经答应了。
本来若是爷孙几人出去郭家祖母还会考虑一下,听闻是几个大老爷们相约遛弯,她便摇着头拒绝了,说是自己在家中走走就好。到她这个年纪倒是不拘什么男女之大防,大唐也没有女子不许出门的习惯,只是她与贺学士等人又不认识,实在没必要去凑这个热闹。
三娘虽有些失望,却也没有缠着她祖母不放,而是改为邀请其他人。
家中一干小辈刚才听三娘和贺学士又是聊诗又是说文,脑仁已经开始隐隐作痛了,纷纷表示自己就不去了。还不如在家多睡一会,干嘛要没事找事!
万一一见到贺学士,人就问你最近读了什么书,你是诚实地说自己啥也没看好,还是撒谎说自己看了好?你要是敢撒谎,别人一考校你你可就露馅了!
反正吧,小孩子天生就不想接触这种师长式的人物,越有名气、越有才学的他们越不敢往对方面前凑。
生怕被提问时答不上来。
三娘喊了一圈,也没喊动旁人,可见家里人对她的缠人功夫已经有了足够的抵抗力。她没太沮丧,仍是开开心心地为明天出去遛弯做准备。
既然是为了锻炼身体而出去溜达,最要紧的就是什么都不带(除了钱袋子),所以她拒绝她阿娘准备的一干杂物!
倒是本来为登高准备的衣裳终于派上用场。
第二日一早,三娘就去喊她祖父出门。
郭家祖父往外头一看,天都还没亮呢。
“你去了越国公他们也没到啊。”郭家祖父无奈地说道。
三娘今儿一身方便行动的男式衫裤,只鲜亮的发带有点女娃娃的样子,她听郭家祖父这么说,便乖乖地坐在一边看她祖父去换衣裳。自从前头有许多位公主引领风潮,女子穿男装乃至于胡服骑射都是常有的事,像三娘这么大点的女娃娃更是不必拘着,想怎么穿就怎么穿。
郭家祖父洗漱更衣完,出来看到三娘巴巴地等在那儿,不由摸着她的脑袋感慨:“你要是个男孩儿,说不准能考个状元回来。”
三娘问道:“一定要是男孩儿吗?女孩儿不许考吗?”
郭家祖父沉吟起来,若说有没有明文规定过女子不许考科举,那还真从来没有过这样的规定。
只不过科举推行这么久,还真没有过女子应试的情况,你一个女儿家,十几岁就该嫁人生子了,哪有那么多空闲科举为官?若是叫你一个女孩儿独自去边远地区赴任,你敢去吗?真到了那些蒙昧落后的地方,连女子进祠堂都觉得不吉利,你能怎么教化他们?
什么?你不想去外地赴任?留在京师哪有那么容易?难道你只想享受权利,不想履行义务?
郭家祖父便把其中的难处给三娘讲了。
既然有更舒服的路子可以走,为什么要去走那么艰难的路呢?择个好夫婿、教养出几个好儿女,将来说不准就是诰命夫人了,哪用自己辛辛苦苦去挣品阶?多少才华横溢的人辗转求官,一辈子也都在不入流的微末职位上挣扎。
三娘抿了抿唇,过了一会才目光烁烁地望向郭家祖父:“如果我还是想走呢?阿翁你会生我的气吗?”
郭家祖父只当她是小孩子一时兴起,笑呵呵地说道:“你若是想走便去走好了,到时候阿翁鞭策你兄长和弟弟们都争取多立些功劳,再给你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