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能清晰地闻到他衣袍上沾染的香气。回忆就随着他衣摆的一起一伏间门,如同回潮的海水一般覆上来。
那些往事,其实也只过去了几年,但总觉得像是上辈子一样遥远。
“这是什么茶?”虞禾开口道。
“记不大清,前辈若喜欢,我那里还有很多。”
三十二慢她一步,不急不忙地跟在她身后。
虞禾想了想,又说:“不必了,好像也不会在自在飞花留太久。”
“前辈喜欢饮茶?”
虞禾坦诚道:“再名贵的茶入口,于我而言都没什么太大的分别。只是以前有段日子,很喜欢茶的香气。”
“如今可还喜欢?”
她想了想,说:“还喜欢,只是与从前不大相同了。”
“是茶不同,还是别的缘故?”
“是什么都不同了。”虞禾语气淡淡的,听不出伤心,只有微末的一点怅然。
有些喜欢的东西,后来还是喜欢,但人就不一样了。因为东西不会变,也不会太复杂让人捉摸不透,人却正相反。
喜欢人是一件非常累的事,她没有过人的智识,也没有强悍的修为,支撑不起重大的变故,只能远离那些让她陷入不安处境的人。
自在飞花的人来来往往,死了一个十九,还会有下一个十九顶替上来。见到新面孔,老妪早已经见怪不怪。
虞禾数了数自己的欠款,唉声叹息地去找新任务。
她记得霁寒声临走前曾经交代过,云梦仙洲的大妖曾经有修复生魂的方法,或许能发现虞禾身上的端倪。
大泽之中有妖存活数千年,或有几率在两千年前亲眼见证过心剑。
自在飞花只为利益,杀人取物不论善恶。虞禾却做不到为了自己,胡乱去把一个人的脑袋砍下来的买卖。
于是她千挑万挑,找到一个不伤人,又能光明正大去云梦仙洲的任务。
大泽妖王的长子即将成婚,原本答应给鲛族的聘礼“生生不息”被谢衡之抢走,至今流落在外没有寻回。妖王派了许多人去寻找,妖族的将军还给自在飞花下了赏金,送回生生不息,可抵六百金。
虞禾拎着牌子去找老妪,三十二就跟在她身侧,一起看册子记载的内容。
“这不是强盗吗?连人家的聘礼都抢……”虞禾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三十二看着虞禾欲言又止,好一会儿,才说:“生生不息有净化浊气,吸纳天地之灵的妙用,用于修炼,可增益数十倍。谢衡之若是为复生之法奔走,应当与此事无关。”
老妪接了一句:“那谢衡之跟个疯子一样,谁知道他怎么想的,说不定就是抢着玩,自己活得不顺心,也要让旁人不痛快……”
三十二薄唇轻抿,瞥了她一眼,沉默着不再吭声。
虞禾觉得两个人说的都有道理,点头道:“入魔之人本就行事极端,心思也非寻常人能琢磨。不过这东西若真是在谢衡之手上,六百金还不值得我送命。”
老妪又说:“查了谢衡之的过往事迹,若是于他无用,通常是随手抛下,此物或许仍在云梦仙洲某处。”
虞禾思忖片刻,说:“我还是亲自去一趟算了。”
正好她还有别的事要办,也算是找个理由暂时离开。
虞禾说完后,只见方才走开的三十二已经回来了,将一个牌子扣在桌上,发出咔哒一声脆响。
她扫了一眼,上面写着妖族将军的名字。
哪个新来的第一次出任务就去杀人?
虞禾以为他是没弄清楚对方的身份,好意提醒道:“你要不再考虑一下,这是个大妖,非常不好对付。”
“前辈经验丰富,应当能为我指教一二。”三十二扭过头看着她。
她自己不想当杀手,其他人接任务却与她无关,她也没有立场说些什么。
虞禾想了想,她也不知道三十二的来历,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