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岁的人了还勤劳得很。
鉴于店里没有座位了,四人只能在街边支起的棚下用食。
许诸同忙碌的老儿唠嗑,说道:“老丈的生意委实不错,我们可是特地从雍州那边过来尝尝手艺的。”
老儿笑眯眯道:“那可不,我两口子做这营生已经干了二十多年了。”
老婆子接茬道:“这食店应开了二十六年了。”
许诸听得咋舌。
他家只做水盆羊肉,价钱也开得便宜,原是年纪大了打算退下来,但架不住邻里和附近的食客热情,便又坚持做了下来。
凡是进店的先给钱,都是统一的分量,若要加量则提出来额外添上。
通常早上和中午都是满座,只有晚上稍淡一些。
不一会儿四份水盆羊肉端了上来,皆是用的大土陶碗,料特别足。
顾清玄颇有几分嫌弃,因为看起来很粗糙。
哪曾想用勺子尝了口汤,倒让人惊艳,特别鲜。
许诸也尝了一口,称赞连连。
老儿看他们衣着气派,听着一口字正腔圆的京腔,疑是官家,好奇问:“诸位可是官差?”
许诸倒也没有隐瞒,用官话回道:“我们从雍州办完公事回京,顺道来尝尝你这儿的水盆羊肉。”
老儿颇有几分得意,看他年纪轻,笑道:“小郎君尝了觉着如何?”
许诸点头,“顶好!”
顾清玄冷不防问:“老丈,不知嵩县可有什么地方特产,我捎些回去。”
老婆子插话道:“有,咱们这儿的肉脯最好吃,就往前走左拐那家铺子,叫黄记。”又道,“郎君切记只买甜口的,甜口的最好。”
顾清玄笑了笑,记下了。
他没他们那般能吃,吃完一份还要再添。
顾清玄心中惦记着黄记的肉脯,用完后便亲自走了一趟。
苏暮贪吃,给她带些回去哄哄她。
中午正是烈日当头照的时候,他寻到了黄记,要了两种口味的肉脯,一种是甜口,一种则是咸口。
拿着牛皮纸袋出来,没走多远,瞧见对面的点心铺前站着一个身穿粗麻布衣的女郎,那女郎正低头咬手里冒着热气的点心。
许是太烫,她的表情有些滑稽。
顾清玄鬼使神差地瞥了她一眼。
当时苏暮并未发现他,正专注啃食手里的米糕,刚出锅的实在太烫,以至于她的五官都有些扭曲。
也不知是觉得那女郎的背影有些熟悉还是其他,顾清玄走过来时又忍不住扭头瞥了一眼。
苏暮察觉到他的视线,抬头看他,不由得愣住。
二人四目相对,很奇怪的又同时避开了。
苏暮还以为自己眼花,再壮大胆子定眼一看。
那男人身量高大,穿着考究的鸦青色圆领窄袖袍衫,手里拿着两只牛皮纸袋,走路的姿势如青松劲竹,不是顾清玄是谁?!
那家伙就算烧成灰她都认得!
苏暮一时被吓得够呛,忙把米糕往嘴里塞,又烫嘴又慌张,赶紧转身故作镇定地离开了。
当时顾清玄并未起疑。
苏暮在府里,怎么可能无端跑到这里来了?
再说京城离嵩县千里迢迢,她无依无靠的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顾清玄心里头虽有点疑惑,不过很快就压下了,定是他数月不见心中惦记着,这才眼花看错了人。
回到老儿的店面,他们一行人又吃了盏茶,才起身离开了。
这期间苏暮躲藏进一条巷子里,心中惶惶不安。
她鬼鬼祟祟地在转角处探头窥探外面的街道,等了许久,才见一行人驭马而去。
她忙跑出去确认,看那四人的背影,多半就是顾清玄等人,腹中一番揣测,怕是办完差事回京了。
苏暮想起方才二人对视的那一幕,眼皮子狂跳不已,她安慰自己,他定想不到会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