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苦、悔恨、迷茫,种种情绪浮上心头,楚王最后看向了妻子,嘴角浮起歉然的笑。
“王爷……”看出丈夫没再忘了她,冯筝泪如泉涌,扑过去伏到了他身上。
“父王……”升哥儿哭了一晚,声音都哑了,跟在娘亲身后。楚王坐了起来,一手抱一个,抱得紧紧的,沙哑地赔罪:“是我不好,让你们担心了。
冯筝娘俩泣不成声。
赵恒垂眸,准备先去外间回避。
“三弟。”楚王抱着妻、子,余光瞥见弟弟要走,他突地喊道。
赵恒顿足,黑眸古井无波地看着兄长,没有任何苛责之意,楚王却内疚无比,他当哥哥的,竟然让弟弟操了那么多心,还受过皮肉之苦。知道夜色已深,楚王诚心劝道:“不早了,三弟先回去吧,别叫弟妹担心。”
赵恒不动,皱了下眉:“宫里……”
楚王自嘲地笑,察觉怀里妻子肩膀僵了僵,楚王轻轻拍了拍,平静地对弟弟道:“人是我伤的,火是我放的,父皇要打要罚,我都甘愿受罚。三弟安心与弟妹过日子,不用再替大哥费心,你过得安生,我也不用再牵挂什么。”
赵恒知道兄长罪不至死,父皇连皇叔都留了性命,绝不会要兄长的命,但此时兄长一副交代后事生离死别的语气,赵恒还是受不了,猛地侧身,背对兄长而立,头微微扬起。楚王见弟弟这样,动了动嘴,到底没能劝出口,只幽幽道:“我这个大哥,对不住你。”
弟弟劝了他无数次,弟弟说的都对,是他放不下,解不开,辜负了弟弟的苦心。
赵恒闭着眼睛,半晌方道:“今夜有人,蓄意挑拨,大哥咬定……忘了纵火,忘了离府,或许能,侥幸脱罪。”父皇是知道兄长的狂病的,只要兄长继续装成呆傻装成忘了今晚的一切,父皇愤怒归愤怒,可能会看在兄长所为乃无心之举,不追究兄长的罪责。
冯筝听了,哽咽着劝丈夫:“王爷,您听三殿下的,就当花园失火后的事情都不记得了。”
升哥儿不懂父王与三叔在说什么,仰着脑袋,五岁的男娃,一双眼睛含着泪水,清澈纯真。
楚王摸摸儿子脑袋,苦笑着问:“升哥儿,你想父王撒谎骗皇祖父吗?”
升哥儿迷惘地眨眼睛:“为什么要骗皇祖父?”娘亲说过,撒谎的孩子不是好孩子。
楚王笑了,轻声道:“父王闯了祸,惹皇祖父生气了。”
升哥儿扭头看娘亲,冯筝眼泪默默地滚落,却没有干涉这场父子对话。
“父王去认错,父王认错了,皇祖父就原谅你了。”升哥儿认真地道,他在宫里的时候,有次他打坏了皇祖父的茶碗,皇祖父就没有罚他,升哥儿眼中的皇祖父,是个非常慈爱的老人。
楚王将儿子抱到腿上,搂着儿子问:“那,如果皇祖父不肯原谅父王,要罚父王,升哥儿也要跟父王一块儿受罚,升哥儿怕不怕?
升哥儿哭了,哭着抱住父王,眼泪一串一串地往下掉:“不许罚父王,不让皇祖父罚……”
“你只说怕不怕与父王一块儿挨罚。”楚王捧着儿子的小脸,一边擦泪一边问。
升哥儿摇头,不怕,他只怕皇祖父将他带到宫里,不让他见父王了。
长子孝顺懂事,楚王欣慰不已,目光移到了妻子脸上,无声地询问。冯筝明白丈夫的意思,擦擦眼泪,目光眷恋地与他对视:“王爷想做什么,我就陪王爷做什么,王爷要去哪儿,我就跟王爷去哪儿。”只要丈夫记得她与儿子们,她也什么都不怕。
“好媳妇。”楚王一把将他亲自挑选的女人拉到怀里,紧紧抱住,亲了亲脑顶,然后才看向几步外的弟弟。
赵恒满眼复杂。
楚王却神色轻松,拥着妻子儿子与弟弟交心道:“三弟,自打堂兄死后,我从没有哪一天像今日这样踏实。对堂兄对皇叔,我能做的都做了,从此问心无愧,对父皇,我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