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导黄河沿着东流入海,从而稳固新的河道。隆庆帝已经同意了,命地方官员大力修筑东流两岸的堤坝,今年赵夔亲自巡视两股支流后,却发现东流河床尚浅,一旦堵住北流,大量河水涌入东流,新建的堤岸一定承受不住,届时河水决堤灾情会更严重,致使两岸百姓遭殃。
因此,赵夔反对弃北流、稳东流的建议,上书奏请朝廷再拨银款,同时加固两股支流的堤坝。
可是,朝廷的银子也不是大风吹来的啊!
隆庆帝是个十分爱钱的皇帝,他巴不得地方官员提出个既能防治水患又省钱的良策,地方官深谙帝王爱财如命的脾气,如果没有赵夔,反正内阁的阁老们都赞成主修东流堤坝了,地方官多半就默认了。
但赵夔不认,皇帝老子一日不拨款,他就不停地上书催债,隆庆帝本想不听,可看到他心爱的二儿子在新的奏折里威胁他,说父皇不拨款他就死守北流堤坝,与当地百姓同进退,隆庆帝就怕了,万一今年黄河真主流北流河道,他的夔儿被黄河水卷走怎么办?
银子都能比儿子重要吗?
不就是银子吗,反正国库充盈,儿子要多少他给多少!
就这样,拉银的官车一辆一辆地从京城驶了出来。
自古以来,赈灾粮饷都容易被地方官员贪污,今年也不例外,有那爱财胜过性命的地方官员,习惯地又从经过的饷车里多取一些私吞了。但他们忘了,黄河边上等着收银子的是凶名远扬的宁王,明明一车该有一万两银子,结果到手只有几千几百两,宁王能干?
赵夔立即派心腹彻查,查到一个贪官,甭管贪多少,都拉到菜市口斩首示众!
百姓们最恨贪官了,在他们看来,惩治贪官的一定是好官,更何况,赵夔这次查的是修堤的银子,黄河两岸百姓最怕的就是黄河,堤坝修好了保的是他们的田地房屋性命,故,随着赵夔办贪官传得越来越广,宁王为民治河的美名也越来越深入民心。
什么,宁王曾经虐杀过辽兵俘虏?辽兵杀了我大周那么多百姓,虐杀一下又如何?
哦,宁王在皇宫经常欺负皇后、太子一党?那还有谣言说湘贵妃是被皇后害死的呢,宁王不报复,还算什么儿子?
总而言之,宁王这次的巡河之行,以比隆庆帝期待的还快的速度,迅速为他赢得了一片美名。
赵夔确实是为了名声才接受了这份差事,但真的来到黄河边上,亲眼目睹黄河平静时的水面与翻涌时的狰狞,赵夔的血性也是真的被激起来了。都说成事在天、天意难违,他偏就不信,黄河水多,他就将堤坝修高,高到河面涨得再高也翻不过去!
但这场暴雨来的太快,快到堤坝还没有彻底修完,尤其是新的东流河道。
赵夔坚持主修北流,东流为辅,他这次治河是功是过,就看今年黄河水主要往哪边流了。
河北的魏县,便是两股支流的分叉点。
赵夔命人加宽加深了北流的入口,同时略加堵塞东流,可大股的黄河水一到,刹那间便分成两条几乎一样粗细的水龙,分道而狂奔了下去。不知是不是错觉,有的官员甚至觉得,朝东流的河水好像更多啊。
“这……”赵夔身后的官员们,脸都白了,这场黄河水,关系的是他们头顶的乌纱帽,关系的是两岸千千万万的百姓啊。
赵夔岿然不动地站在山巅,别的官员披着蓑衣,他上山时嫌碍事,将蓑衣丢了出去。
为了便于行走,他穿着工匠一般的粗布短褐,早已被雨水打湿,紧紧地贴在他身上。他脸色阴沉地盯着山下的黄河,黑眸中河水翻涌狰狞,仿佛那河水全部冲到了他的眼里,仿佛他的体内,一头名夔的凶兽正与两条巨龙同时搏斗。
赵夔闭上了眼睛。
眼睛会骗人,他相信自己的判断,东流河道又新又浅,容纳不了大量河水,他疏通北河河道尽量多引导河水北流,至少比父皇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