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崽沈言随站在楼上, 小脸紧绷,眼圈慢慢红了。
他原本的想法很好,谢淮衣为人残暴, 无情无义,为了一己私欲,竟罔顾人伦,对正经修士做出那等事。
令人发指!
如此行径, 天下修士应该共讨之才对。
并且, 他就是响应极北之地众修士对谢淮衣的声讨, 这才过来的。
因此, 他才发出了刚刚那条传音。
但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传音发出后,所有人的反应并不是和他想的那样, 群情激奋, 愤而起之, 与他一起共同商讨魔头, 救出云山君。
而是……
纷纷跑了。
沈言随看着不过片刻,茶楼中就逃走的一多半人, 眼睛里露出茫然。
片刻后, 他低头,眼睛通红, 脸色惨白,注视着楼梯上缓缓上前的身影。
玉雪可爱的小修士,拿着剑的手指微微发抖, 他站在二楼的台阶旁, 眸子漆黑, 脸色雪白, 说不出的可爱,并且可怜。
茶楼下,还剩下的一星半点的普通人并未听到任何传音,抬着头,茫然与他对视。
沈言随:“……”想哭。
沈言随故作镇定的转过头,从背上解下长剑,声音还带着稚嫩,认真的对身边的季也道:“云山君,你放心,即使我死,也不会在把你交给……”
“魔头的……”正说着,沈言随又跟着茫然转头,看神色平静,从自己身边迈过去的黑衣青年。
那就是魔君。沈言随在外行走,身份又不同,他能够认出来季也,自然也是能够认出谢淮衣的。
但沈言随忽然觉得,他见到的谢淮衣,他好像,和长辈们描述的,也和自己想的不太一样。
作为未来的正道魁首,仙门第一,沈言随很小的时候,就被教导正确的三观了。
三岁时,他就会捧着古籍,跟着族中的长辈们念何为人,何为人者,何为人者应该做的事。
因此,对于谢淮衣,沈言随虽然并无恨意,却觉得他大错特错。
他知道谢淮衣对季也做的事是不对的。然而此刻,尽管谢淮衣名声极差,但谢淮衣对季也的诸多行为,在沈言随看来,实在称不上是……侮辱。
他看到谢淮衣走上楼梯,先是放下油纸包,问青年是否饥饿。
然后他伸手,握了一下青年的手指,北地风凉,茶楼建立在薄雪之上,即使烧了碳,也还是有丝丝凉意。
那青年是修行之人,其实并不畏惧寒冷。
但沈言随看到,谢淮衣还是不放心的摸了摸他的手指,之后他就伸出双手,先是捧着对方的手指,为他暖了暖,然后就从储物袋中拿出了一个金色的小暖炉。
他把暖炉放在青年手心里,又拿起臂弯里挂的披风,围在青年身上。
云山君清隽的眉眼从青色的毛领中露出来,看着十分舒适。
谢淮衣见到,这才算是满意。
他牵起青年的手指,开口,声线略有些冷淡,说的是:“阿也,我们回家。”
他说,我们回家吧,是一个普通男子面对爱人的语气,而不是一个魔君面对着囚徒。
而被他牵住手指的青年,表情平常,眉目温和,并不存在什么被胁迫的侮辱。
他应当是一个并不会轻易受人胁迫的人,捧着暖炉的手指修长,身上修为鼓动,然而听到谢淮衣的话,眼睛只是温和的弯一下。
就看着谢淮衣,点了点头,然后就跟着人往前离去,转过头的一瞬,他的目光看向沈言随。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沈言随好像看到他离开前对自己弯了一下眼睛,然后做出了一个口型。
好像是:多谢,不必担心我。
沈言随怔一下,原本想要跟上的,动作一顿,停了下来,他开始想,青年这样的人,真的会被胁迫吗。
一直到两人离开,沈言随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