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平息心中戾气,只说:“够了。”
然后他看向季也,淡淡吐出一个字:“走。”
那是基因人们留给季也的最后一个画面。
一大排幼崽们眼睛通红,排排站着,直勾勾的盯着自己
他们最大的不过十几岁,最小的才五六岁,包着泪珠,对自己说:讨厌你,你走好了。
你走了,不要我们好了。
这当然不会让人觉得他们是真的讨厌面前的人。
然而季也看着他们,一向平和稳定的情绪却一瞬间无法控制。
他很罕见的红了眼,看着小基因人们,声音低低的,有点温柔,对他们道:“我说错了,我会尽快,不要太久,等我回来,好吗?”
他最后看向江以淮,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这么叫他:“淮崽,你是哥哥,你能照顾好自己的,好吗?”
季也的身影消失在集中营外明暗交界里。
那是南方星系的一场暴动,根据传过来的消息,不满足利益分配的贵族和被层层剥削的民众产生了巨大冲突。
季也到之后才发现,所谓的冲突其实并不严重,只不过刚刚爆发,就被军队迅速镇压。
真正严重的,是民众与贵族之间日益尖锐的矛盾,南方星系的贵族侵略土地,增加税收,将民众逼迫的几乎无路可走,暴动频频。
季也到之后,先是和记录员一起,深入到农田中,调查民众生存的真实情况,又提交申请,剖析南方星系一系列已经不合理的法条。
这不是个十分危险的工作,却很复杂,时间线非常之长。
在此之间,季也无法离开,闲暇之余,他手写了几封信,托邮递站带到萨米琅西。
在给小基因人们讲故事的时候,他曾经写下过对方的名字,他们认得出他的字迹。
没有收到回复,季也以为是小基因人们感觉生气,于是在整理法条的间隙,做出攻略,采购了一大批南方星系的特产。
比手掌还要大的麦穗,不会融化的冰球,悬挂在银河中的星灯。
那是季也在长达十个月的南方星系动乱里,每一份每一份,用心挑选的礼物。
他在七月份的时候送过去,然而十月份的时候,这些东西被如数退回,无人认领。
与此同时,联盟下达最高级别的通缉令,军部介入,皇室介入,由联盟最铁面无私的季明烛大部长,亲自前往南方,将季也带回。
理由是:基因人叛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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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季也离开第一天的时候,基因人们并未感觉到什么。
以前也有这样的情况,季也工作忙,并不能时时来到集中营。
但只要他过来,必定会给基因人们带来些什么,或者是故事书,或者是食物,还有奥黛丽精心养着的小金鱼。
奥黛丽很喜欢她的小金鱼,即使生气,也还是好好的养着它。
一周后,奥黛丽看着小金鱼,开始有点想季也。
鱼鱼也想他,吐着泡泡,在水里游得有气无力。
奥黛丽也没有力气,她蹲在江以淮腿边,慢慢道:“想哥哥。”
江以淮看着穹顶上轻薄的天窗,没有理。
一个月后,奥黛丽的小金鱼不吐泡泡了,它静悄悄的看着奥黛丽,开始翻白肚皮。
奥黛丽开始害怕,她意识到什么,看着蔫嗒嗒的小金鱼,趴在铁皮墙外,对巡逻的士兵说:“鱼鱼病了。”
对方并不理她,奥黛丽急了,手指往栏杆外扒,突破了安全阈值,强烈的电流滋滋作响,将她的手指烫的焦黑。
奥黛丽面无表情的看着惊疑不定的士兵:“鱼鱼病了。”
巡逻的卫兵忌惮这些爆发力强小怪物,又想起从前议长对他们持安抚态度,怕出事,犹豫再三,请了医生。
医生留了些药,他推了推眼镜,微曲的手指有一点点像季也,他告诉奥黛丽,不要把她吃不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