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烧的严重,仅凭他自己无法解决,并且天黑下来还要守夜,这件事瞒不了太久。
季也披着斗篷,只是稍作判断,便选择开口,嗓音尽可能平稳:“那边有人发烧了,只有我自己可能会耽搁,有人愿意和我一起找些药吗?”
乍然开口的温润嗓音让所有人都感觉诧异,等到听清楚里面的内容,又不约而同变得沉默。
在这种天气里发烧是一件很恐怖的事,落单也是,尤其是他们距离安全区并不远了,一旦出现意外,就是功亏一篑,没人能承受。
火堆噼里啪啦的响着,好半天,有个高高壮壮的男人站起来,脸上有道刀疤,声音粗粝:“我跟你去。”
他站起来,也没说什么,走到季也身旁,季也看着他,温声道谢,便带他顺着系统的指引的方向走向树林深处。
他们都没有回头,也没有责怪其他人不讲义气,这个天气里,活着本身就太难了,没人能理直气壮的指责其他人。
找到天黑才找到一小把草药,回去煮了水,给寸头喂下去,等到天黑,火堆被雪扑灭,只有值夜的人尽职尽责,万物归于沉寂。
第二天,季也早早的醒了,天光大亮,雪地里晶莹一片。
季也坐起来,看到莲娜抱着团子在睡,寸头维持着昨天的姿势,似乎从没有醒,而人群聚在一起,正忧心忡忡的讨论。
有人低声叹气:“咱说实话,虽然是半路遇见,但我被他救过,我承他的情。”
“明白你的意思。”也有人说,“如果能选,谁不想当个好人,但是就这么点路了,我闺女不知道在哪等着我,没了我,她活不了,我不能死。”
“都理解,你们有事的先走,我等等吧,等到中午,能醒着就一起,如果不能,也没办法,我不能等到天黑了。”
几十个人凑在一起,七嘴八舌的,也讨论不出什么好的主意。
季也坐起来,掩着唇低声咳嗽,没有打扰,他来到这个世界许多年了,但真正和这个外面接触的很少,此时才有了不同的感受。
都是很平凡的普通人,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也没有想象中的坏。
风雪季的天空很清,雪飘在天空下,像化在湛蓝的湖水里。
等到中午,有实在不得不走理由的人走了一批,下午,看到寸头情况并无好转,又有人犹犹豫豫的走了很多。
莲娜意识到什么,紧张的抱着团子,季也安慰她别怕,和刀疤出去找了点吃的回来,逗了逗团子。
临近傍晚的时候,寸头依然没有醒来的迹象,除了季也和莲娜,熄灭的火堆旁只剩下一个头发泛黄的年轻人,和擦着刀的刀疤。
旁边是七零八落一小堆,其他人临走前留下的物资。
寸头虽然还没有醒,但脸色已经好很多了,人手不足,刀疤让季也和莲娜看着他,自己出去找药。
等他回来,怀里除了草药,还抱着一堆乱七八糟的食物和衣服。
他把东西分给莲娜和季也,翻了个白眼:“一群孙子。”
虽然骂着,但他的语气里并无怨怼,黄毛听到了就笑:“刀哥,你自己孤家寡人的,也不能嫉妒人家有闺女老婆要找啊。”
他说着笑起来,声音清亮,不过是十八九岁的少年。
他拨弄着熄灭的树枝,轻声说:“我女神要活着,我也早走啦,但是我亲眼看着她被异种拖走了,我想救她,但是救不了。”
他说:“你们不知道,我一直很后悔,总想着,哪怕陪她一起死呢,我那时候不好好学习,也不好好训练,但她每天都会给我带好吃的果子。”
他语气变得低落:“可是后来看到不止我这么惨,又想着,能留一个是一个呢,谁没个在意的人。”
谁没个在意的人呢。
风雪季里,即使是十几岁的少年,也有如此深刻的感受了。
季也看着他,顿一会,忍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