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师原本是来同王娘子讲道,但也不知是不是郁离的缘故,他这道讲得颇有些磕磕绊绊,但好在多年经验在,并没有搞砸。
待讲道完成,王娘子便按照以往的惯例往耳房暂时休息,郁离没有跟着去,而是坐在原地笑着说自己还有疑问想问问天师。
王娘子迟疑了一下,“天师讲道都有时辰,你莫要耽搁天师太久。”
“知道了,阿娘放心。”郁离应着,天师也笑着说无妨,王娘子这才转身离去。
待王娘子一走,郁离便盯着天师看了又看,直把那天师看得脊背发毛,他总觉得这眼神同通轨坊那位苏娘子一样,都让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天师不必紧张。”没看出些什么,郁离便先开了口。
天师几乎是立刻便说自己不紧张,可那样子就没几分让人相信他不紧张。
“天师有话要说?”郁离问道。
天师愣了一下,要留下来说话的难道不是这位小娘子?可转念又一想,好像他确实有话想问问,但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说呀。
“既然天师不说,那我就先冒昧问一句。”郁离目光稍稍缓和,“天师似是能看出些什么,难道知道我的来历?”
天师张了张嘴,郁离便又补充了一句,“我说的可不是琅琊王氏这个来历,天师明白我说的是什么意思。”
人家把话都说得这么直白,天师憋着一口气片刻,最终泄了气,“多少看出来了,只是怎么会如此?”
他不太明白,这女郎的面相并非当下之人,且身上的气息让人有几分熟悉之感,似乎是曾在浮月楼外那条巷子上遇见过一次的美艳女郎的气息,但又不完全相同。
“怎么不会如此?”郁离嘴角稍稍挂了点笑,这天师说话倒是严谨,莫不是在诓她?
才这般想过,天师便叹了口气说道:“女郎应当并非时下之人,且女郎身上气息也非凡俗,若非有机缘,怕是不会来此吧。”
听他这般说,郁离才放心这天师并不是想空口套话,点头道:“确实如此,不过个中缘由尚不能明说,但天师知我来此并无恶意便是。”
天师点头,“如此,女郎要是有需要帮助的地方不妨直言,我虽然只是小小道士,但也能尽自己一些绵薄之力。”
郁离笑起来,“天师太过自谦了,玉虚观天师天下闻名,怎会是绵薄之力。”
她心想果真是和苏兮打过几次交道,这话说得尽可能委婉,说白了就是大事别来找、小事跑个腿可以。
天师笑得勉强,心里也暗自嘀咕:幸好这位只是误入此间,要是同那位一样时常出现,那他这天师一定是玉虚观头一个死于心塞的倒霉蛋儿了。
同天师说了几句,郁离便起身在观中转了一圈,从前在神都长住,她都不知道苏兮口中的玉虚观是什么样的,今日有幸自然要看一眼。
与观中转了大半,除了大一些,比老道士的道观华丽些,好像也没什么很特别的地方。
郁离百无聊赖地往回走,快要走到王娘子所在的耳房时突然看见了一个人,那身一身道袍,却是女冠的。
她如今真的看见女冠便一个激灵,想她堂堂洪荒鸾鸟神族,活了多少年了,竟连一个凡人都斗不过,说出去怕是会被陆吾它们给笑死。
可事实就是如此,她在凡间就要守着凡间的规矩,不然她恢复记忆那一刻她就把王灼烤了吃了。
暗自腹诽凡间的规矩真是多如羊屎蛋,郁离脚下毫不犹豫地跟了过去。
女冠所去的地方并不多偏僻,而是转过回廊后的一处耳房,且那女冠进门前还敲了敲门,想来是前来寻人的。
“请进。”
一道听上去中气十足的声音传来,郁离立时便挑起了眉,这声音不就是老道士吗?
而后郁离便意识到,既然耳房内是老道士,那门外这女冠岂不就是彼时的太华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