殓娘本就想着今日能脱离平康坊妓家,如今遂愿,自然不会拒绝,不过她到底有些遗憾,她原本属意裴郎君呢,如今却被祁郎君一个高昌人给截胡。
但又有什么关系,总归不用再回妓家待着,她便已经满足了。
“奴谢祁郎君垂怜。”
祁郎君一听便知道殓娘是彻底没了顾虑,当即高兴地抚掌,“好好好,那今日就多谢裴郎君赠某美人,也多谢美人肯随某归家。”
殓娘垂首敛袖,此时才露出一丝娇羞之色,看得祁郎君更加开心。
从裴宅离开已经是第二日开门鼓时,祁郎君只带着她去了自己的宅子,便吩咐了小厮收拾行囊,说是要随商队回高昌。
殓娘之前听他那意思是不打算带自己去,只让自己在长安等他回来,心想要是如此那岂不是逍遥?
不过眼见着祁郎君都已经收拾好了一切,却不说让她自己在长安如何过的事情,殓娘的心里就有些打鼓。
好在夕食吃罢,祁郎君总算开了口,意思便是让她自己在宅子里住着,每日吃穿用度管事自会处理,让她不必拘泥。
殓娘嘴上说着感谢,心里想着此去西域得大半年,若是稍微耽搁一下,岂不是一年都可以自由自在?
若是裴郎君的文书送到她手里,那......
她想的美好,祁郎君说的放心,似乎根本不在意殓娘在长安会不会动心思离开,或是同其他什么人走。
这种微妙的平衡关系一直到祁郎君离开宅子,殓娘都还有些不真实的飘忽感。
她站在门口看着车马走远,良久才摸了摸自己的脸,她就这么自由了?还可以住在这样一座宅子里?
“小娘子尽管放心,郎君交代过若有事便寻小的即可,宅子里的一应花销小的都会处理,每月也会固定给小娘子留够用度,若是不够也可再同小的要。”
管事是个年约四十的郎君,对殓娘说话的时候和对祁郎君说话的时候一样,皆是恭敬有加。
“多谢管事,奴所需不多,有这片瓦遮身已经十分满足了。”
殓娘到底还有些脑子,这事情来得太容易,心里总归有些没底,前脚打发了管事,后脚便独自去了西市。
她没有立刻去找西市里的牙人打听消息,而是转了好半天,这才进了附近的戏园子。
西市的戏园子每天都人满为患,殓娘在戏园子里走动了一会儿,果见有人一直盯着自己,当她闪身躲起来时,那人立刻便着急的四下里寻找。
她不知这是妓家的人,还是祁郎君的人,但无论是谁,她今日肯定是不能让这人知道她要去做什么。
殓娘又藏了一会儿,确定无人跟着自己,这才抬脚出了戏园子,而后转道去了西市外的坊中寻到一位年过半百的老丈。
老丈早年曾是陇右道的兵,后来因受伤才被安置回了长安,但他没有什么背景,在长安只任职了不足三月便被排挤得寸步难行。
于是老丈二话不说出了公廨,用了五年时间成了这一片有名的消息贩子,就连当年他所任职的地方的上峰有事,也得到他这里掏了钱打听。
至于那些曾排挤过他的同僚,听闻有的因贪墨坐罪流放,有的则因渎职而被杖责逐出,总归没有一个还能在那里混日子。
殓娘之所以能知道这老丈还要感谢妓家的一位女妓,她去岁被人骗了钱十分不甘心,辗转从旁人口中知晓了老丈的存在,便借了她的钱打听那郎君的消息。
殓娘记得,那郎君是个惯犯,不仅在长安,在许多州府都有过前科,女妓也是个狠人,当夜回去又借了不少钱,第二日便求老丈帮着将那郎君送进了大牢。
后来女妓的钱被追回,不仅还了她们的钱,听说还给这老丈送来了一匣子金子,只是老丈说消息有价,多的一概不收。
找到了女妓所说的那条巷子,殓娘抬脚走了进去,恰好看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