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露二年,五月初五,城外红山村。
孟极看着自己满身挂着的五色丝线和手里提着的菖蒲、艾草,一脸愁容。
前头的老道士也是一脸愁容,出来为了不那么招摇,他找了道友借的道袍,脖子和袖口一路上刺挠得很,跟他的道袍那是没法比的。
“别不乐意了,这可是博得村民信任的最快办法。”
拉了拉衣领,老道士把脸上的愁容换成了一副往常惯用的高深莫测的笑,整个人瞬间一派仙风道骨。
孟极心里呸了一声,骂了句神棍,脸上还是配合着老道士柔和了许多。
进了村子,两人很快引起村口坐着闲聊的妇人的注意,其中一个比较丰腴的妇人扬声问道:“道长这五色线怎么卖呀?”
“不卖,老道的东西只送有缘之人。”
老道士老神在在地回了一句,目光清明地在那几个妇人身上扫了一圈,知道这些人要是能笼络住了,村里那些个秘密就全都知道了。
“有缘之人?”
妇人们听了顿时来了兴趣,起先开口的妇人朝老道士招招手,“道长过来说说,需要怎么个有缘法?”
老道士朝孟极看了眼,后者乖巧地跟上,两人到了那群妇人跟前,老道士打眼一扫,又装模作样地掐指一算,指着其中一个妇人道:“这位娘子身上有福气,家中必然有郎君在官府当差。”
此话一出,几个妇人都看了过去,还是那最先说话的妇人惊讶一声,“老高家的,你家那小郎君不就在公廨当差吗?”
高娘子也是颇为惊讶,这件事也就村里人知道,且她家那小子才去了不到三日,眼前的老道士竟然一来就说准了。
“是,才去三天,道长这都能算得准?”高娘子的惊讶让在场其他妇人兴致更高了。
红山村不算大村,鲜少有高人前来,能遇见一个不容易啊。
“道长再看看,咱们这些还有谁有缘?”
几个妇人赶紧让了地方给老道士坐下,七嘴八舌地询问自己家将来会如何。
老道士捋了捋胡子,镇定自若地说道:“除了这位高娘子外,村中还会出三个当差的,不过这些人如今遇到了麻烦。”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妇人们迫不及待地询问是什么麻烦。
谁家当差的倒是其次,但如果村子有什么麻烦,以后说不准自家的郎君都要被妨碍了。
“是不是村后住着的那位?”高娘子现在是凑热闹多过担忧,所以话说得也就敞开了些。
“对呀,何娘子你家不跟那位有些来往吗?人如今还在吗?”
起先说话的娘子被这么一点名,脸上多少有些恼怒,那人可不是她想来往,是她家那死鬼非得守什么约,一日两顿地去给人家送吃食。
“还在呢,听我家那口子说,精神还挺好。”
何娘子在外的名声那就是孝顺,自家爷娘去了之后,也不能刻薄村中的其他老人,所以心里再不高兴,对外还是说那位的好。
“当初她来的时候看样子就跟要死了似的,这都半年过去了,人竟然越活越精神了?”
其他妇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起这个住在村后的外来客。
老道士听得仔细,这位外来的客人是半年前被一个叫钟贵的脚夫从河东道带回来的,当时老媪连路都走不了,浑身上下没几两肉,眼见着人就要不行了。
可钟贵不这么觉得,每日悉心照料,一个月之后那老媪竟能开口说话,两个月便能下地走动。
起初她在村中也曾溜达过,所以高娘子和何娘子她们都是见过那老媪的。
后来突然有一天钟贵在家中咳血,不到三日人就迅速削瘦,七日就病死了。
何娘子的夫君与钟贵是拜把子的兄弟,期间请医师啥的事情都是何郎君去,有一次何娘子听到医师说钟贵是被耗死的,至于原因他查不出来。
就好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