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婉儿微微侧头,目光有一瞬的闪烁,随后笑着问道:“阿琬曾见过裴相?”
郁离愣了一下,她哪里知道这个叫王琬的小娘子认不认识裴炎,说到底她也是揽了生意后头一回见到裴炎。
不过那是仪凤三年的裴炎,并非如今的裴相。
但从上官婉儿的神情中不难猜测,王琬似乎并没有机会见裴相才对。
于是郁离便轻轻摇头,“只是听闻过裴相的事情,倒是从未见过其人。”
“原来如此。”上官婉儿嘴角上扬,“阿琬,这世上听闻一个人,和实际上你去见过一个人,见过他行事,见过他日常,那是完全不同的。”
顿了顿,她又道:“裴炎此次勾结徐敬业乃是铁案,太后亲自御批,绝无翻案的可能。”
“那姊姊相信吗?”
郁离心中有这个疑问,下意识便问了出来,她虽然遇见的是仪凤中的裴炎,那时的他并未身居高位,可品行却是端正。
郁离实在想不到这样的裴炎怎么会去勾结叛贼。
上官婉儿转身对着她,看了她良久才说道:“信不信又有什么关系,证据确凿,难道阿琬觉得我应当去给裴相翻案?”
且不说裴炎是不是勾结叛贼谁也说不清,就单单太后想让他死这一点,就绝非她一个上官婉儿便能阻止。
何况他们上官家,也是罪臣之后啊。
郁离没有犹豫,当即摇头,“非也,只是好奇一问。”
如果最后裴炎的结局是如此,那裴氏老夫人这一单生意可就不简单了。
她难道是早就窥得天机,想以怀梦草对裴炎提醒些什么?
郁离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那么此时裴炎应当也同样被带进了怀梦草所制造的梦中,说不定已经见到了他的母亲段氏。
她转而又想,孟极又会被带去哪里?
是不是也是同裴炎有关系的么梦?
“阿琬?”上官婉儿见她呆愣愣的,出声唤了几次,这才终于见她抬眼看向自己,“阿琬,你入宫时间不长,切记莫要多言,这里哪怕你说错一句话,遭殃的都可能不仅仅是你自己,知道吗?”
郁离点了点头,却已经没了同她多说的心情。
她得尽快找到醒来的办法。
见她仍是心不在焉,上官婉儿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拍了拍她的肩膀,抬脚离开了。
郁离在原地站了许久,又重新回到来的地方,安安静静的等到夜里,老老实实的闭眼睡觉。
原本想着也许睡着了就能回去,但让她想不到的是,她非但没回去,竟然还到了城外。
郁离睁着眼睛愣愣的看着四周白雪茫茫的一片,一时间脑袋上全是问号。
她被人从禁中劫持了?
可是很快她就明白并非如此,因为这里不是洛阳城外,也不是长安城外,而是千里之外的碎叶城。
当她艰难的走到城外看到城池名字的时候,郁离几乎想仰天长叹,十月的东都尚且只是凉而已,这里可都是冰天雪地了。
即便她成为了王琬,要冻死也是冻死她,可这冻人的感觉全是她在受啊。
郁离很想指天破口大骂,二十多年了都没有感觉,突然一遭有了感觉,竟然是要受冻!
天理何在!
想归想,她到底没那么做,以前不晓得真有神仙什么的也就算了,如今都知道人家的存在,万一骂完当头一道雷劈下来,那多冤。
可看着紧闭的城门,郁离着实不知道眼下自己该怎么办。
是在城外冻死,还是冒险前去敲城门?
仔细想想,好像两者弄不好都是死......
郁离进退两难之时,忽然瞧见远处似有什么东西从高空摔了下来,那动静不小,激起的风雪都扑到了她脸上。
可奇怪的是城中没有任何动静,似乎城门上的守卫压根没看见方才掉下来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