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屠杀。
可这仗,仍然败了。
不过是军师谎报敌情,以十万比几十万。
钟珩抹去剑上的血,战争都是皇帝设的圈套,用十万将士来换他一个钟珩臣服,可不可笑?
他急速往后退,奋力躲避明川子的长枪,跌入滚滚的洪河中。
他想起当年在京城,孝懿皇后仍在,他和友人屋檐上饮酒,上好的雪酒,刚从柳树下掘出,只可惜这酒太清,醉不了人。
京城的草木,友人赠的剑,和叫作宁幼仪的姑娘,都还深深记在心里。
他顺水飘去,感觉热意一点一点消散。他望向天空,黄沙弥漫,一时什么也看不清。
他想起爱哭鼻子的宁幼仪,在东宫里一定急坏了。她性子那般娇气,要是知道他不见了,定是在梦中也要哭着骂他几句。
那年孝懿皇后生辰的晚宴上,钟珩醉了。
少年清朗,身姿挺直,如琼树一帜。他高举酒樽,坐在弦边,邀明月共饮。
宁幼仪初初长出一些绝尘的惊世轮廓,美人的名气冠绝京城。她娇娇地抬头望着钟珩,“你又偷偷喝酒,我要去告诉姨母。”
钟珩轻松掠下,他抱着双臂,“你羞不羞人,这么大了还告状?”
宁幼仪踩他的脚,还带着婴儿稚气的小脸上掠着浅浅的水粉色,“谁叫你昨日给我吃酸的枣子。”
冰冷的江水侵袭体骨,钟珩一笑,不知道为何想起了多年前平平的一日。
巨石猛烈地撞击上肩胛,他闷哼一声,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爹!河边有个人!爹——”一个扎着双边麻花辫的年轻女孩惊呼一声,闽南小渔村的暗河边围了一圈人。
昏迷的男人赫然便是钟珩,几个村民商议,几人壮年的男子合力将他安置到了村东一座无人居住的小草屋里,请了村子里的土医生替他医治。
钟珩发着高热,好几日都没有醒来,好在这里民风淳朴,当初发现他的年轻女孩一家照顾着他。
闽东的战事如火如荼,再加上钟珩穿着铠甲,小渔村里的人自然以为他是顺水落下的士兵。
东瀛的攻势在锦城大胜一战后戛然而止,据说两国正在言和。
同时,太子叛国的消息不胫而走,一时之间成为全国通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