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仪在两个时辰后彻底转醒,她这一月来嗜睡懒散,本以为是治疗毒发的症状,没想到竟然怀孕了。
她虚弱地靠在枕头上,素兰侍奉着汤药,素心看顾着炉火。屋子里寂静无比,钟珩与程慕都不见了踪影。
钟珩在她昏睡时安排府医进入东宫,替她再次诊脉,所得出的结论与程慕大差不离。
晚间,钟珩才端着一碗汤药进来。宁幼仪脸色比刚醒时好了许多。
她不疑钟珩,张口准备喝下这碗汤药,可是抬眸间看见钟珩面色不对,她丢下汤匙。
“你给我喝的什么药?”
钟珩沉默不语。
宁幼仪看他这幅样子,自然知道了答案。她咬着唇,手紧紧揪着被子。
落胎药。
“你、你怎么这么狠心?”她一眨间,两行泪划过脸庞,凝聚在她渐渐的下巴。
钟珩于心不忍,他伸手盖住宁幼仪的眼睛。这双眼瞳里掉的眼泪,总让他心软。
宁幼仪性格固执,她红着眼睛,双手用力掰下钟珩的大掌。
“你为什么不要他?”
她为了这个小小的胚胎,差点付出了生命。
“我们既然爱他,为什么不要他!”
她哭着叫喊,泪眼朦胧地看着钟珩。
钟珩觉得喉咙间缀着千斤重,他轻咳一声,“你的身体,我们……”
宁幼仪听不进他的话,她拉起钟珩的手贴在侧颊,满面的泪浸湿了钟珩的掌心。
“程慕说了,这个毒可以压制的。不会痛的。”
也不会传染给宝宝的。这才是宁幼仪的想法,也许这会消耗她的身体,可是宝宝还小,他什么都不懂。
她想生下这个孩子。
可她最害怕的是钟珩不期待这个孩子,她捂着钟珩的手,落不尽的泪掉在钟珩的手中,烫在他的心上。
“你会疼,幼仪。”钟珩轻轻地开口,他觉得自己的心脏都撕裂了。
他何尝不想要这个孩子?
只是他和幼仪都还年轻,还会有孩子。他怕宁幼仪出现计划以外的风险。
“我不怕疼,表哥,我不怕疼。”宁幼仪急急地接过他的话,“你不爱他吗?”
“爱的。怎么不爱。”半晌,钟珩才答。
“我们面临的不是不可克服的困难……”宁幼仪急着想说服钟珩。
钟珩不可察觉地长舒一口气,眉角微动。
他终于妥协。
“好。我答应你。”
他亲吻宁幼仪的额间,声音低沉而动容。
知画奉德贵妃之命前来东宫,只一脸丧气地吃了闭门羹,钟珩丝毫未给翊坤宫留一丁点儿的面子。
知画回去愤愤不平向德贵妃禀明,德贵妃只冷冷一笑,随意地端详着自己刚染的指甲,“且让他最狂几天,等那消息传来……”
知画与德贵妃对视着会心一笑,德贵妃抚了抚发鬓,“知画,本宫乏了,扶本宫去休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