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逞能得与宁幼仪对望着。承恩伯十分爱戴他这两个早逝的妹妹。若是叫承恩伯知道了她出口辱骂了宁幼仪的母亲……
“承恩伯府的荣光是如何来的,承恩伯夫人是不是也忘了!”
宁幼仪猛地转身,她气得胸腔不断起伏。阿青与素兰搀扶着她疾步往外走。
宁幼仪低头抹泪——她并不是软弱,而是她一与人争执便惹不住眼泪,此次也是被“无母”二字激得她也把控不住情绪。
她气急攻心,晕了过去。耳边只剩下素兰与阿青的叫声,“小姐——”
东宫。
夜深似水,一灯如豆。太子向来不喜夏初便用冰、冬初便烧炭,东宫内也是缩减一切不必要的开支。他从来便正身率下,以身作则,是清名在外的储君。
故而此刻东宫殿内、书房仍然是余有冬寒,而这对钟珩并没有产生太大的影响。
他顿笔了许久,方才他命影卫去查宁幼仪是否失忆一事。
若是真,那宁幼仪不仅叫病弱削形,一张小脸憔悴无比,又把前尘的事皆忘了。
若是假,那宁幼仪可真是心狠,叫他被前尘的事尘忘了。
他啧一声,搁笔,随手转动桌上高台束住的夜明珠。
这颗夜明珠是宁幼仪在他被封储君时相送,他与宁幼仪确实是青梅竹马长大。
宁幼仪在外博得一个温柔娴熟的美名,但实际上贯喜与亲近的人撒娇撒痴。
他一眼便知不对,小没良心的,失了记忆还提防着他。
他眸中含笑,轻轻摩挲手指。
他等了她许多年,这次,他再不会放过。
房梁上突然落下一个侍卫,他低声急促地说,“太子,宁小姐在承恩伯府晕倒了。”
宁幼仪头脑昏沉,通体火热,腹部传来熟悉的绞痛,她轻声呜咽哽咽着,她十分怕疼,纵使许多次了也仍不习惯。
外面的吵闹喧嚷她都听不见,等她再清醒时,夜幕已沉了。她披上白色狐毛大氅,斜着跪坐在窗牖前。手里捧着一个汤婆子,她暗筹自己不争气,本想当日便出承恩伯府,绝不在此寄居。
可她却晕了过去,她撇撇嘴,窝在素兰的怀里,“好疼……她们还欺负我。”
素兰自小伴她长大,她年纪长,做事稳重,对宁幼仪来说如同阿母,宁幼仪十分依赖她。
素兰好笑,明明宁幼仪骂得承恩伯府几个女眷面色难看,却还口口声声说着“欺负”,她爱怜地抚弄宁幼仪的头发,“等病好了,我们就搬出去。”
思及宁幼仪还未进食,她嘱咐了几句便去替宁幼仪弄些好克化的饭菜。
宁幼仪点点头,没有什么精神地趴在窗牖前,看树影摇晃。
斜东边拱门处隐隐有响动,月影在小径上幽微晃动,她循着影子望去,与从圆拱门而进的钟珩迎面撞上了目光。
明明夜色应当是看不清的,可宁幼仪偏偏一眼认了出来。
她莫名地有些紧张,似乎感觉自己的靠山到了一般,委屈地轻声叫了一句,“表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