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晏明月前世自豆蔻年华见过之后,便久难忘怀。
再到那年花灯会的相遇,他于人潮之中将她救出,抚平了她红夹袄上的褶皱,对她轻声道上一句:“小姑娘,今日打扮得这般可爱,莫要叫人弄乱了你的衣裳,那边人少,去那边逛吧。”
说罢,留给她一个高挺清瘦的背影,唯有耳畔那如春风般温柔的声音还在久久回旋,叫她情窦初开,初尝了心动的酸果。
只是如今再见叶萧,晏明月眼底再无那年那纯真懵懂的春色,与寒风相融的淡漠眼神轻扫过去,她微微颔首,并不想与他多言。
但显然叶萧是知晓她在此,专程追了出来的,他并未在意晏明月的冷淡,快速朝两侧看过一圈后,放低了声音道:“明月,借一步说话。”
晏明月眉头一皱,强压下心头的不适,沉着嗓音别开脸道:“君衍侯,本宫为北渊王妃,亦是越朝长公主,本宫的名讳岂是你能直言的?”
叶萧一愣,惊疑不定地抬头看了眼晏明月,眼前的少女仍是他记忆中那副娇柔美艳的模样,一年未见出落得越发亭亭玉立,只是眉眼间却带着自己极为陌生的疏离感,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抵触?
抵触何人?
莫不是他?
可这怎么可能,晏明月向来是见着他就如一朵迫不及待盛开的鲜花一般,他若与她多道上几句,她连眉眼都会笑弯了去。
叶萧心头慌乱了一瞬,很快想到他回京时与晏明月约见之事。
那时他刚回京,不仅到处都有人将视线放在他身上,他手头也积攒了不少重要之事,若在那时与晏明月相会,不仅耽误时间不说,只怕也会叫人发现端倪。
贺凛并非无脑之人,因为晏明月的关系,早已在暗处盯上了他,他心中还有别的打算,自是不会在这时露出马脚,他还未找到能制衡贺凛的办法,所以他那日并未去赴约。
后来他有写密信同晏明月解释此事,莫不是晏明月没能收到信,亦或是在与他闹脾气。
叶萧多看了晏明月两眼,似乎是想从她脸上查出些端倪来,嘴上语气也放柔了下来,如一贯哄着她的姿态,温声道:“可是在怪我那日没能赴约,信中已与你解释了,你便莫要使小性子了,待日后,我带你游西宁湖赔罪可好?”
晏明月闻言,神色有一瞬松动。
她这才忆起,前世她这头前去和叶萧私会,却被贺凛逮了个正着,如此她便算是爽了约,那时便对叶萧愧疚有加,并且将叶萧信中所说他也有事未能赴约的话,理解为了是叶萧性子温和,为了安抚她的情绪故意这般说的。
不过现在看来,叶萧却是当真没去赴约了。
晏明月目光渐冷,他赴约也好,爽约也罢,如今都已不再重要。
“君衍侯,本宫与你非亲非故,请你自重。”晏明月微微昂了头,她不再是那只会跟在他身后叫他糊弄了心智的愚昧少女,那些无法泯灭的仇恨都将化作指向他的利刃,她定会要他血债血偿,“让开。”
叶萧浑身一震,后背顿时涌上一股凉意,自脚尖到头皮,令人毛骨悚然。
直到晏明月已然离开,他仍站在空荡的宫道上久久没能回过神来。
齐悦宫。
一众宫人垂着头纷纷从偏殿中退出,青天白日,气氛却显得异常诡异,整个宫殿弥漫着凝重的氛围,一排太监在殿门前排开站立,周遭无一人说话,连呼吸声都微弱不可闻。
偏殿内。
桂太妃向来从容不迫的面容此刻却是一脸的焦虑,皱着眉头看向眼前之人,即使周围再无旁人,她开口时仍是将声音压得极低:“你怎可在这种时候来齐悦宫,若是叫人瞧见了怎么办!”
屋内立着的男子,是叶萧。
叶萧叫桂太妃这一数落,很快便开口道:“今日事出有因,来此前我已打点好了周围,不会叫人瞧见的。”
桂太妃仍是心有余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