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武拍卖是晏京城中稀有货物的主要流通方式,每七日便有一场拍卖,里头时而拍出价值连城的宝物,也时而有些外域来的新奇小玩意,传闻先帝在世时,也曾出宫微服前去拍到过一些好东西。
不过晏明月前世未曾去过,因着宜武拍卖人流杂乱,既有晏京的名门贵族,也不乏倒卖货物的外来人士,大多是男子出没其中,女子自是鲜少独自出现在这复杂繁乱的地方。
晏明月一介女流,若要直接前去,恐怕还得暴露了身份弄得人尽皆知,如此便有些不妥了。
但贺凛愿带她前去,便省去了不少麻烦,有贺凛同她一道,也能安全许多。
晏明月手上动作未停,很快静躺着的人传来均匀的呼吸声,垂眸一看,贺凛似乎入了睡。
他疲乏多日,如今倒像是放下了一桩心头大事一般,睡得安稳。
晏明月缓缓收了手,起身拿过一张毛毯,动作轻柔地盖在贺凛身上,自贵妃榻前悄无声息地又看了片刻他安静柔和的俊颜,这才轻手轻脚起身离开了侧厅。
两日后,晏明月吩咐银翠前去布庄制的衣服竟已有了成品,倒是动作利索。
银翠一早便去将衣服取了回来,余下的几件这几日也会陆续送往府上。
这些衣服本是为着同贺凛一同前去东岭所制,可眼下贺凛还是不愿带她同行,晏明月心里放心不下这事,兴许其中有什么她所不知的误会,此事还当同贺凛说道清楚,避免两人之间再生隔阂。
命人备了些点心,晏明月便带着新衣朝着临枫苑书房而去。
守在门前的依然是前几日的侍卫,此番侍卫倒是待晏明月恭敬了许多,垂头请安后便自觉地进了屋通报。
“王妃,王爷让您进去。”
晏明月微微颔首,抬腿迈开步子入了书房。
屋内贺凛手中拿着折子,深邃眉眼中带着几分专注的凝重,闻见晏明月进屋的动静,定了一瞬还是抬眸看了过去。
晏明月一见贺凛投来视线,下意识抿嘴露了笑,温软的笑带着几分讨好的意味,脚下步子加快,几步走到了书案边:“王爷在书房大半日,劳心费神,用些糕点吧。”
贺凛视线中的女子温顺乖柔,即使已嫁作人妇一年有余,面容上仍带着少女般的纯净,清澈的瞳眸蕴着不谙世事的天真,水润的嫣唇一张一合,甚是勾人心魄。
纷乱繁杂的事物令他一整日头疼闷郁,晏明月像一汪温润的泉水,在此刻淌入他干涸的思绪中。
以往他留在府上几日,晏明月便会躲着几日,若非他主动寻了去,只怕是她连见也不愿见他一面,如今却三天两头往他这跑。
心中涌上一股异样的情绪,贺凛紧抿着双唇看似无意地嗯了一声,但手上仍是抬手捻了块糕点送入口中。
绵甜的口感在舌尖化开,贺凛再将视线落回折子上时,便觉一个字也看不进去了。
身侧传来研墨的细微声响,晏明月跪坐在一侧,似也未有要离开的意思,安静乖巧地转动着墨条,目不斜视唯恐窥探到了自己不该多看的朝中政务。
可贺凛哪能静得下心来,身侧就坐着他朝思暮想之人,每晚夜里魂牵梦萦,白日里的疏离淡漠又令他神伤不已,此刻鼻腔中传来晏明月身上散发的淡然幽香,香甜得甚比口中的糕点,叫人忍不住想再凑近几分,亦或是将人揽入怀中,撩得人心绪越发杂乱。
晏明月在一侧跪坐了许久,放下莫墨条时却见贺凛似乎在半柱香前看的就是这封折子了,怎一页折子没几个字,竟叫他看了这么久。
再抬眼瞥见贺凛显然不在状态的神色,抿了抿嘴,忍不住轻声开口道:“王爷可是乏了,不若先休息片刻吧。”
贺凛一愣,从思绪中回过神来,这才发现自己竟走了神,疲惫地揉了揉眉心,顺势放下了手中的折子,微微阖目低声道:“今日何事来寻本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