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手按住了他的肩,连仔细抚摸都不必,就能摸出他身上罕为人知的一具剑骨,她怀念似的笑着叹气,捧起他的脸,道:“身具剑骨之人,是这世上最好的镇剑之匣,经脉骨血、神魂灵台,都能温养一切宝剑,亦能将任何一柄剑收入身体。”
谢知寒没有躲避她的触碰,在避无可避的情况下,再躲就只是示弱而已。他轻微低头,感受了一下落在肩膀上的重量。
“女君是要我为你养剑吗?”
黎翡凑近几寸,异瞳盯着他的脸:“对于孤高专一的剑修来说,养他人之剑,就像是被玷污了一样,何况是用身体……这是一位剑修曾对我说的。”
她身上挟着一股热息,夹杂着类似烈酒的醇香。谢知寒被她攥住肩膀,这下想躲也不能了,他的唇线抿直,露出冷若冰霜、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神态。
“前辈说得没错。”谢知寒道,“恕在下无能。”
“死也不行吗?”黎翡问。
“请赐一死。”他道。
黎翡唇边的笑容扩大,收回了手,道:“你根本不是像他,你就是他。无念,就算你想不起来,我也会慢慢想办法,让你把一切都记起来的,让你清醒地活着、再痛苦地死去。”
谢知寒无言以对。
他听到黎翡重新站起身的声音,随后,他脖颈上的锁链被勾了起来,这股力道使他不得不跟着起身。但对方显然没什么耐心,把他扯到床帐纱幔里,扔到床尾的地方,就自顾自地抽身而去了。
她的粗暴令人很不适,谢知寒捂着喉咙咳嗽了好一会儿,才重新缓过气来,他霜白的脖颈上印出一道深红的淤痕。
黎翡离开了无妄殿,不知道去了哪里。他被锁在了床尾,虽然是已经辟谷的修士,但在魔族的老巢内,道体心法全都很难运转,加上滴水不进,这让谢知寒在多年的修道之途上久违地感觉到了疲惫和困倦。
过了不知多久。
殿外雨声滂沱。
为了缓解魔族的燥热之气,无妄殿修筑在阴凉多雨的地方。昏暗到几乎一整日不会见到太阳,令人连时间感都经常迷失。
雨声绵密,床角燃着一根小烛。
他醒来时,黎翡就在床榻上。
她披着一件深红的霓裳外披,卸了甲,锁骨上的伤露在外面,顺着烛光,望向昏暗的雨幕。
谢知寒一醒,黎翡就察觉到了。她的心情实在不好——她去了一趟忘尘海。
那个传说中的无念坐化之地。
曾经波涛汹涌的大海,如今已经被千里坚冰封住,大雪堆积成山。这是大能躯体在此坐化的效果……太阴为月之精华,所以哪怕万里雪飘,仍有月华照耀。
月下连一座孤坟都没有,他没有留下任何影踪。
黎翡想到这里时,总是觉得自己尖尖的虎牙开始发痒。她抬起手,用指骨磨了磨尖牙,吐出一口气,说:“你梦到什么了吗?”
谢知寒反应了一下,才发觉这是在问他。
“没有。”
“真没用啊。”黎翡道,“想知道蓬莱派的事吗?”
不等谢知寒反应,她就继续道:“蓬莱派的几位长老派人来跟本座议和,说要保住蓬莱六洲,可以同我做一些交换的条件。包括用林云展的遗体来换。”
“不要——咳、咳咳……”谢知寒捂住喉咙,黎翡扯了一下锁链,似乎不喜欢他插话。
道门先辈的遗躯,赠送给魔族。用脚后跟也能想到会做什么了,这根本就是当做“阵眼”或者铸造材料送给了她,结果只有四分五裂、挫骨扬灰。
“哦……除了这个,还有整个海上蓬莱。”黎翡坐起身,不太在意地道,“海上蓬莱虽然是崇高的象征,但比起六洲上的修士、人口、还有法宝灵地来说,这牺牲还是太微不足道了。何况林云展死了,你这位道子又被抓走。”
谢知寒的手指扳着床沿,指骨用力到发白,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