绍、道是公主与皇子教育有别时,她只当此事乃是大越惯俗。既是惯俗,便与东宫婚前的礼制一般,认真遵守即可。
她从未想过,真有千千万万名女子,空有抱负却不得实现,惊才绝艳却只作男子陪衬。
直至典仪转述昭仁话语,阿萝眼眶一热、方才如梦初醒。
——所谓先生,乃达者为先、师者之意[1]。
——典仪德高望重,精通音律与书法,为何常人只唤您师氏、不谓您先生?
听见这些话,阿萝好像头一回认识自己的女儿。那小小的、稚嫩的身躯里,竟也蕴藏着无穷的力量,不惧外界摧折,火焰熊熊不灭。
她为何没能察觉到呢?在此之前,她都做了什么?
本该是她,站在昭仁身边。更该是她,为昭仁争取、为万千女子争取。
“我是清儿的母亲,却不知她心愿、不助她志向。”
“我是大越的皇后,却懵懂无知、心思狭隘,不察女子困境。”
“我、我……”
言及此,阿萝泪珠扑簌,再也说不出话。她身子打颤,被魏玘横臂一揽、旋过半面,便如沾雨垂枝,伏往人胸膛之前。
魏玘与她依偎,聆听她呜咽,安抚似地,抚她纤薄的背脊。
他的嗓音沉而温和:“你说得不对。”
“真要怨,你也该怨我。”
阿萝啜泣着,受人搂在怀里,只觉耳侧微痒、似有长指摩挲。温柔的触感逡巡摩挲,竟如羽毛扫落,拂开她不安与惊惶。
只听魏玘道:“亡羊补牢,为时不晚[2]。”
“清儿是你我的女儿。大越的百姓更是你我的子民。”
魏玘扶住阿萝的肩,与她拉开少许距离,身躯半俯,让一双凤眸同她泪眼相齐。
“相信我。”
他话语简洁,却分外有力:“不论是清儿,还是旁人,均系我势在必行、责无旁贷。”